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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笑愚眯了方瑞犹豫一下“当时你们在说什么?”
方瑞犹豫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了,因为那是军情,不应该随便说出来。
还没听完,独孤笑愚就脸色阴郁地向君兰舟使了一下眼,两人同时不见了。
话说一半,突然失去听众,方瑞愕然呆住。
呃……大嫂好像就是这样消失不见的耶…
【】
远远一昕到哭声,独孤笑愚立刻脱口道:“记住,一刻钟!”然后与君兰舟相互点住对方的耳穴。
哭阎罗的哭声最可怕的是,超过一刻钟时间,不要说聋子,连死人也听得见。
两人又奔驰片刻,穿过一片林子后,眼前豁然开朗,然而这片开朗实在不怎么开朗,反倒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厉。
数百上千个凶悍的土蛮子正在那里挥刀没命的互相砍杀,宛如有什么千百代流传下来的深仇大恨似的,手断了,继续砍;脚断了,继续砍;人死了,还是继续砍,好像不把对方砍成肉酱就无法罢休,现场一片尸山血海,惨不忍睹。
更夸张的是,连大象都在相互撞击,头破脑塌,血流成河,骨头都白惨惨的跑出来了还在撞个不停。
“小妹在那里!”
独孤笑愚指着杀戮人群中央,但他自己都没听见,君兰舟更不可能听见,这才想起他们都点住了耳穴,于是推推君兰舟,再说一次。
“小妹在那里!”听不见,应该看得懂嘴型吧?
君兰舟看懂了,两人当即一起飞身越过杀戮人群,一眼见到垂首呜呜咽咽,绝望地悲呜不已的香坠儿,怀里竟抱着个血淋淋的身躯,两人不约而同心头一沉。
来迟了吗?
甫落下身子,君兰舟立刻伸指按向香坠儿怀中血人的腕脉,先是皱眉,忽又双眼一亮。
“心脉尚未断绝,还有救!”
一直盯着他看的独孤笑愚马上就看懂了君兰舟说什么,心中一喜,马上扶起香坠儿的脸儿,毫不客气的甩了两巴掌。
“别哭了,坠儿,妹夫还有救,坠儿,你听见了没有,坠儿?”
巴掌一打下去,哭声就止住了,但香坠儿仍是一脸茫然,仿佛不晓得蠢生了什么事,独孤笑愚明白她是哀伤过度,一时难以回过神来,于是先和君兰舟相互点开对方的耳穴,再轻轻拍拍香坠儿的脸颊,并柔声呼唤她。
“坠儿,妹夫还有救,听见了没有?坠儿,妹夫还有救啊!”
又说又拍了片晌后,香坠儿才慢慢出现反应她徐徐蹙起了眉头,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还…有救?”
“对,妹夫还有救!”独孤笑愚更用力的重复自己说的话。
香坠儿困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但……他的呼吸……”
“你二哥说有救就有救,你不相信你二哥吗?”说着,独孤笑愚向君兰舟点点头示意。
君兰舟立刻扶正躺在香坠儿怀中的方锳,再将早已准备好的十三支金针飞快的刺入方锳胸前,根根没入,半点不露,旋即狠狠地在方锳心口处重击一掌。
没有动静。
再一掌。
还是没有动静。
第三掌。
终于,奇迹似的,方锳竟然应掌喘了一大口气,又咳了两声,随后,胸膛也开始急促的起伏,虽然轻微,但确实是有动静了。
就在这一瞬间,香坠儿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现实,狂喜的失声大哭。
“夫……夫君没死,他没死!”
“他没死,但还是要尽快施救!”说着,君兰舟从香坠儿怀里抱走方锳,话说完,人也不见了。
“我们快跟上去!”独孤笑愚扶着香坠儿起身。
“等等,还有………”香坠儿揪住他的衣袖,又哽咽了。“公公……”
独孤笑愚无语,默默地开始在遍地找那个等于是被他新亲娘害死的老头。
周围,土蛮子人仍在相互砍杀,己经失了魂、丢了魄,即便哭声己停,脑子也回复不过来了。
风,悄悄的呜咽,为在战导播上流传的魂魄,静静的哀悼。
【】
一得知方政己阵亡,沐晨马上带兵溜到永昌去了,能川江畔只剩下孤伶伶的营帐。
“大哥,妹夫伤得太重,我一个人没办法,你得立刻赶回去请我爹来一下。”
“行,我立刻赶回去。”
“十三天。”
“什么十三天?”
“十三天之内一定要赶回来。”
“什么?”独孤笑愚惊叫。 “就算我们不吃不喝也不睡的赶路,也赶不及呀!”
“那妹夫就没救了!”君兰舟冷漠地道。
独孤笑愚窒了一下,咬了咬牙根。 “好,我会赶回来,你带小妹和妹夫到昆明等我们。”
这里是最前线,沐晨都逃了,留在这里连安全都谈不上,更不可能静静养伤。
“我会先租一栋屋子住下。”
“留个记号,我会找到你们的。”话落,独孤笑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可不想在来不及之后再去面对小妹的哭声,所以,他得拚老命卯起来赶路,不但要赶回去邀请二叔的大驾,还得顺便告诉他亲爹一声!
他老人家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
虽然不放心方锳,但方瑞四兄妹还是不得不先行离去,因为他们必须送父亲的遗体回乡安葬。
乘兴而来,却穿着孝服回去,真不知方夫人要如何接受这等剧烈的转变!
“不可!”君兰舟抢下香坠儿手中的碗。
“但那只是米汤,夫君……”香坠儿眼眶又红了。“夫君好像很渴呀!”
君兰舟瞄一下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那张脸死人似的灰白,不要说渴,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感觉。
“他伤得太重,暂时任何东西都不能下肚,连水也不成。”君兰舟温声解释,并递给她一只小瓶子。 “只能用这九转返魂一滴沾湿他的唇,滴两滴润润他的喉,千万别流进肚子里去!”
“二哥,你……”贝齿咬住下唇,香坠儿泪眼汪汪的瞅住他。“你真的能救活夫君?”
“可以。”只要他爹赶得及。
得到肯定的回答,香坠儿放心了,唇畔绽开一朵可怜兮兮的笑。
“谢谢你,二哥。”
“自己兄妹,说什么谢。”君兰舟怜惜的抚掌香坠儿的头发。 “倒是你,守在妹夫身边好几天了,最好去眯一下眼,打个盹儿吧!”
“不,在他清醒之前,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他身边!”香坠儿坚决地道。
“那么就吃下这个,”君兰舟再交给她另一只瓶子。 “每天一颗,不然你的身子会撑不下去的。”
“谢谢二哥。”香坠儿感激的收下。
白鹤山下,昆明湖畔,他们租下了一楝砖瓦民屋,几日来,香坠儿总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方锳床边,连吃喝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君兰舟要是不给她药吃,大概再两天,她也会倒下去了。
君兰舟若有所思的注视她片刻。
“小妹,妹夫对你好吗?”
香坠儿啾他一眼,默默在床畔坐下,温柔的为夫婿掖好被子,再小心翼翼的把九转返魂液滴在他干裂的唇瓣上,滴入他饥渴的嘴里。
“现在我敢说了,二哥,我是为了娘才答应嫁到方家去的,其实我根本不想嫁人,直到新婚夜里,我都还好害怕、好害怕,还在想说能不能后悔,能不能丢下一切逃回家去?但此刻……”
她轻轻叹息。 “我只庆幸我嫁了,能够嫁到方家来是我的运气,不只夫君对我好,疼我、怜我、呵护我,公公、婆婆也好宠我,不,他们比爹娘更宠我。爹娘偶尔还会骂骂我,但他们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我说……”
她含泪微笑。 “人家说小姑最难伺候,但我那三位小姑跟我处得可好着呢,夫君不在我身边时,她们怕我寂寞,不是常常来找我闲磕牙,闲逛。二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辈子能再嫁到方家来,好,好得我舍不得离开他们。一个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