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这只畜生怎么可能会是苍雪！”黑皮肤男人眼睛红红的，他一把推开鹿萧，脚步踉跄的朝着小白走去。

小白叼着卡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我…我……苍雪大人，我无意冒犯，请原谅我的无礼。”黑皮肤男人将右手放在左肩上，长满了鳞片的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冲着小白行礼。

小白知道这两个人的目的，它没有回应，咬着卡片缓缓后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鹿萧有些不确定，他拿着小刀，挥也不是不挥也不是。

黑皮肤男人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态，他靠近了小白，朝着它嘴里的卡片缓缓伸手：“苍雪大人，这是会长要的东西，您把它给我吧，会长怪罪下来，我们这些普通成员承受不住啊。”

小白喉咙里发出低吼，明显不想将这张卡片交给黑皮肤男人。它抬起头，大概确认了鹿萧的位置后，直接冲向鹿萧，接力跳上了鹿萧的肩膀。

鹿萧接应了小白，原本他只打算将黑皮肤男人击退，让他长长记性。可耳朵里突然出现一阵耳鸣，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等他回神时，刀已经毫不客气的朝着黑皮肤男人刺了下去。

背后的金发白人已经摸出了道具，那是一把弩，弦被拉开的一瞬出现了一把箭。

手底下传来刺入躯体的感觉，小刀连带着鲛人的血液进入了黑皮肤男人的肩。鹿萧背后的箭也紧挨着飞来。

鹿萧神情变化不大，脑袋里那个奇怪的声音蛊惑着他，似乎有只透明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用力，将刀身全部没入了黑皮肤男人的肩上。

鲛人在陆地上行动不便，可它们在这个时候却发出了愉悦的声音，迎接着这个新同伴。

黑皮肤男人口袋里的角色卡上精神数值清零，角色卡也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这么做！你杀人了知不知道！”金发白人握着弩箭的手颤抖着，他恐惧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折断自己后肩上箭矢的鹿萧，心里终于承受不住，手中的弩箭也掉落在地上。

鹿萧丢掉了手里的断箭，又是一刀砍在了还在异变的黑皮肤男人的脖子上。

……咦？为什么要这样做？

掺杂着绿色粘稠物的血从黑皮肤男人脖子上的伤口喷出，有几滴溅在了鹿萧脸上，被他用手背轻轻擦去。

还没异变完成就夭折，准备迎接新首领的鲛人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有些茫然。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鹿萧手中的小刀落在了地上。

祁亦沉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在一瞬间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鹿萧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底带着无措和恐惧，可那上面确确实实的沾了鲜血。

这是谁的血？祁亦沉？还是眼前那个陌生的男人？

丹弦看着无措的鹿萧，手几次抬起又落下，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干脆走到了鹿萧身旁，就那样静静的打量着这个脆弱的人类。

小白甩了甩尾巴，似乎已经对眼前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了。它从鹿萧肩上跳下，把卡片丢在了地上，抬头乖巧的看着鹿萧。

它清楚鹿萧的情况，它知道自己的主人也有过这种情况。它是只狼，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去安慰这个自己喜欢的人类，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陪伴自己在意的人类。

不对，这不对！祁亦沉早就死了，这不是他的血……哦，想起来了，这个男人是玩家，他想得到丹弦。

可自己没想杀他的，为什么……为什么啊？

人鱼歌声的副作用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鹿萧弯下腰，后肩传来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可他顾不得疼痛，双手抱住小白，企图在它身上得到那最后的温暖。

“是副作用……鹿萧，振作点。”人鱼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我们还要找东西，把它交给母亲，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等离开了这里，你会好起来的。”

小白呜咽一声，吐出舌头舔了舔鹿萧脸上的泪痕，小爪子轻轻放在他的脸颊上，试图让这个人类好受一些。

……

另外一伙人赶来的时候，黑皮肤男人已经倒在地上没了生息。金发白人被暴怒的鲛人撕的没了正形，只是一脸呆滞。

一个人影穿梭在鲛人之中，手中的利刃准确无比的划过鲛人的脖子。而丹弦和小白辅助他去解决那些前来阻拦的鲛人。

李叙棃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看鹿萧这有些疯狂模样，她大概有了些猜测。

一个让新玩家丢弃人性的debuff。

李叙棃皱紧了眉，轻声呼唤那个身影：“……鹿萧，你，还好吧？”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小的加更。

最近考试好多啊……可能又要不定时更新了（哭）

第23章 来自深渊的歌声（十二）

鲛人被打的七零八落，穿梭在其中的人却不知疲惫。就连鹿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多的力气去对付这些鲛人。

身后传来的呼喊声让鹿萧短暂的回神。他看了眼手中沾满了鲛人血的小刀，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一个收刀的动作塞回了口袋中的刀鞘里。

“你们来了啊。”

鹿萧往回走的时候，丹弦一脚踹倒了一只鲛人。

他转头盯着鹿萧的后背，一张好看的脸上眉头紧皱。

“他们想利用鲛人杀掉我，只是弄巧成拙了。”鹿萧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黑皮肤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漫不经心。

李叙棃心里很清楚鹿萧出现异常的原因，按理来说，她应该在知道鹿萧是新人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让她有些揪心。

杀人并不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如果李叙棃猜的不错，这大概率是鹿萧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跨越这道心理考验……

望着朝这边走来的年轻人，李叙棃一时竟不确定眼前的鹿萧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鹿萧看到了她脸上的疑惑，他也没天真到以为李叙棃会从心底接受一个杀了人还这么淡定的疯子。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远处丹弦放开了声音朝着这边喊，“喂，母亲虽然不唱歌了，但是她的影响还在继续！你们可要快点，不然变成了鲛人，你们可就出不去了！”

李叙棃眼神迷离了一瞬间。

怎么短短这么一会儿没见出了这么多的事？鹿萧身上的debuff暂且不提，丹弦口中的“出不去”可就有些令人深思了。

小白……或许现在应该叫苍雪，浑身雪白的小狼崽跟在鹿萧身后，它嘴里还叼着那张收录了丹弦的卡，似乎是怕被别人夺走。

李叙棃抬起眼皮瞥了眼身后的三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也是。与其纠结为什么你这么淡定，还不如抓紧时间找东西，反正我们不会成为同伴。走吧，鹿萧。”

鹿萧垂下了眼帘，他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收拾完那些鲛人，丹弦已经瞅准了一栋房子。他抬手朝着鹿萧招了招，自己对鹿萧的喜爱似乎并没有被他不久前疯魔的状态影响。

鹿萧朝着丹弦走去。

屋子里的潮气很重，竖在墙边的鱼叉上，木质的杆子已经被腐蚀了大半。

丹弦抬手在眼前挥了挥，像是在驱散满是潮湿的空气。尊贵的人鱼之王并不想进这种脏兮兮的地方，他侧身给玩家们让了条路，自己走出屋子享受外面的海风。

轮到跟在鹿萧身后的苍雪进门时，丹弦动作就像一个贼，伸出长着指蹼的手捞过了苍雪，引得小狼崽一阵乱踢。

“嘘，嘘！”丹弦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他不愿意大面积接触这只狼，只用指尖架着苍雪。

丹弦带着苍雪来到了屋子的一侧，目的地一到，就将苍雪丢到了地上。

苍雪在地上滚了一圈，它坐直了身子，一双金瞳幽幽的盯着丹弦：“……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