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鱼究竟想要隐瞒什么？逆鳞到底有什么作用？

鹿萧脚下的速度飞快，大脑也在快速运转。

终于，他看到了尽头。

“……”鹿萧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东西出神。

在前面不远处是一座精致的人鱼雕像。

人鱼立在水面上，神情清冷，手中拿着家喻户晓的三叉戟，样貌如西方神话里的美神阿芙洛狄忒。她那用颜料染成银色的发丝清晰可见，肤色足以以假乱真，只是在远处看着，就能感受到她皮肤的吹弹可破。长达两米的尾巴上的鳞片并不是故事里记载的银色，而是由很多不用颜色的鳞片拼接而成。

鹿萧走到雕像前，踮起脚缓缓伸出手。就在他的手即将落到人鱼雕像胸口的位置时，又临时换了个方向，摸到了尾巴上那不同寻常的鳞片。

每片鳞片给鹿萧的触感并不相同，就像是从不同人鱼身上采集下来的一样。

可这么多鳞片，哪片才是他要找的人鱼逆鳞呢？

玻璃破碎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鹿萧猛的回头，可那些掺杂着人鱼血的水已经透过玻璃缝隙涌了进来。

缝隙越来越大，鹿萧已经后退到了雕像的底座上。

他攥紧了口袋里属于丹弦的鳞片，做好了与这些人鱼一战到底的打算。

……

污水充斥着整个空间。

鹿萧闭了闭眼睛，拔出匕首划破了几乎已经冲到他面前的人鱼的颈动脉。

鲜血蔓延，人鱼群似乎静止了一瞬，它们最终依旧是不顾生死的冲向鹿萧。

狼形的小影子只能在墙上游走，它焦急的望着鹿萧的方向，不断祈祷他能快点使用星星道具。它会抢在其他东西前响应召唤，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帮助鹿萧，而不是只是抵挡人鱼蛊惑这种手段了。

可鹿萧倔强的很，即便身上已经被人鱼豁了好多道狰狞的口子，也没有使用道具赌一把的打算。

人鱼被他宰了一只又一只，可它们的数量太多，空缺很快被填补，继续向着这个落单的人类攻击。

长时间的作战让鹿萧的脑子有些混乱，他机械的躲避人鱼的攻击，又会在它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给一刀或者直接给予致命伤。

人鱼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原本已经停止下降的精神数值又开始疯狂跌落。一片又一片的灰黑色鳞片覆盖上鹿萧的手臂，他两侧的脸颊也开始长出鱼类在水中呼吸的鳃。

“真是倔强。”一声轻叹顺着水流传来。

一条有着破损的鱼尾巴卷起鹿萧的腰。鹿萧下意识的挥刀去砍，不过也只是留下了一道伤痕。

丹弦皱着眉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喉咙里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

人鱼们停下了攻击，它们看着丹弦，张嘴不断解释着什么。

“毁掉逆鳞？这真的是母亲想要的吗？”丹弦目光带着疏离，“都回去，你们让母亲想好之后亲口来告诉我。”

人鱼群很犹豫，不过它们听从王的指令，弯腰鞠躬过后，它们纷纷离去。

丹弦这才有时间低头去看圈在尾巴里的人。

“冷静了？”

“还好，脑子不清醒跟人拼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鹿萧抬手揉着眉心，手中的匕首已经回归了刀鞘中。他指了指丹弦的尾巴，“抱歉，伤到了你。没事吧？”

丹弦不在乎的甩了甩尾巴，也有些不舍的放开了鹿萧，“小伤。”

鹿萧在水中沉到了地面，抬手指着人鱼雕像，看向丹弦的眼神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逆鳞。”

丹弦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人类就是脆弱，只是听了两天母亲唱的歌，又听了一会儿这些人鱼的声音就变成了一个小傻子。

丹弦动作轻盈的游到雕像旁，一片一片的把雕像尾巴上的鳞片全部摘干净扔到了鹿萧怀里。它又游到了雕像顶端，从雕像的后颈摸出了两片银色鳞片丢给了鹿萧。

鹿萧愣住了，“别告诉我这些都是。”

“你猜对了。”丹弦游到了他身边，尾巴上的鱼鳍有意无意的扫过鹿萧的皮肤，“鹿萧，这次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我想想……以身相许怎么样？”

“我拒绝。”鹿萧目光扫过那一堆鳞片，他手中拿着丹弦刚丢给他的银色鳞片，试图辨别到底哪个才是丹弦母亲的。

丹弦有些失望。还以为能趁这个人类呆呆的时候从他口中套点承诺呢。

它无聊的在水中摆动着尾巴，无意间瞥到了鹿萧倒映在玻璃碎片上的那奇怪的影子。

一双金瞳猛的睁开，丹弦被吓得后退了一段距离，心脏如同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传来一阵窒息感。

“……这个应该是你的吧。丹弦……丹弦？”

丹弦在鹿萧呼唤中回神，强烈的窒息感也在一刹那消散。再去看时，影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也没了那一双金瞳。

熟悉的感觉，那双眼睛……它似乎见过？

丹弦很快从异样中恢复，它笑着看向鹿萧：“你找出我的逆鳞了？”

鹿萧随手丢给了它一片银色的。

丹弦摸着鳞片，熟悉的手感不用它仔细辨认就能确定。将鳞片放于颈间，它与丹弦脖子上的一个缺痕相合，在接触的一瞬间没入皮肤，形成了一小撮再正常不过的护颈鳞片。

“真厉害，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类。”丹弦摸着脖子，“怎么猜出来的？”

“直觉。”鹿萧回答，“倒是你，明明一直知道这些逆鳞在这里，为什么不来自己取？”

“母亲想让我帮她报复人类。逆鳞的作用之一会让我们更好的控制负面情绪，不会被某个情绪支配所失控。”丹弦如实回道，“母亲怕最后忘却仇恨，所以命令人鱼摘除了逆鳞，但我倒觉得无所谓。”

“所以你的母亲，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恨人类？”

“你确定要现在听故事吗？”丹弦笑了一声，“不妨先把这些鳞片还给人鱼们，等一切结束，我再跟你讲述母亲的故事也不迟啊。你可是快变成鲛人了，再不采取行动就晚了。”

鹿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他满脸惆怅的看着一地的鳞片，寻思着这些东西该怎么去带给人鱼。

丹弦甩了甩尾巴，一提到那群不听劝的人鱼，语气满是对下属的不满：“先把鳞片还给母亲，其他的让笨蛋人鱼自己来取就行。”

你知道你连自己也骂上了吗？

鹿萧想提醒，却又忌惮丹弦在水中的实力。再三思索之后，他再次选择闭嘴。

丹弦能看出鹿萧有事要说，但是猜不到他想说什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鹿萧的话，它只能抓住鹿萧的手腕，拉着人在水中前行。

“我带你去找母亲，做好准备，无视母亲的歌声，不然那会让你的异化更快。”

鹿萧不确定丹弦为什么要反过来帮他们，不过少一个敌人也是好事。

丹弦带着他在水中飞速前进，不出一个钟头，一人一鱼就来到了大海，直冲向那条唱歌人鱼的位置。

一条长长的银色尾巴在水中随着歌声摆动，尾巴上的鳞片异常的光滑美丽，在盈盈月光下比钻石的光芒还要夺人眼球。只是看着这条尾巴，就能想象到那条人鱼究竟是多么的漂亮。

这时，身旁的丹弦轻轻“啧”了一声，银色的眸子里带着少许厌恶。

第一次提到自己的母亲时丹弦也是这样，对母亲的爱和恨交织，但厌恶似乎占据了主导地位。

丹弦终于带着鹿萧浮出水面，它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情不愿喊了一声：“母亲。”

貌美的人鱼低眸冷淡的瞥了它一眼，没回应什么，只是继续自己的歌唱。

丹弦皱着眉跳上了礁石，尾巴上的鳞片不知在何时恢复，原本外翻的鱼肉也回到了它该在的位置。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仿佛有魔力。相比另一条人鱼的纯银色尾巴，鹿萧觉得丹弦这条渐变的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