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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定义关系(83)

作者:白日飞鸦 阅读记录


陈茵挪远手机,看清来电人的名字后回忆了一下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才从床上一跃而起,仓促洗漱又换了身衣服,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一路蹦下楼。

刚吃完早餐的蒋琪筝和陈子芥看见女儿着急忙慌的样子,喊了声茵茵。

陈茵急忙跑过来抓了个桌上的鸡蛋,烫得左手换右手,步伐没停,往玄关跑,换鞋时才说,“我工作上有点急事,先出门啦,中午不回来吃饭,你们不用等我!”

然后啪的一声,门被她甩上。

李奇的白色宝马等在门外。

他在陈茵出来时就从车上下来为她拉开了副驾驶,“说了会等你,急什么?”

陈茵搓搓被鸡蛋烫得有些疼的手,“你是能等,受访人等不了啊,这个采访我都磨多久了,好不容易有进展,要是因为我一个懒觉错过,我会切腹自尽的!”

李奇递给她一张湿纸巾,凑过身想为她系上安全带,陈茵已经自己拉上安全带扣好。

“师兄?”她一双眼睛还带着困倦,有些不解地问他,“怎么还不开车?”

“没事。”

李奇准备启动发动机时,一阵风从还没关上的车窗外吹进来,他下意识往外看了眼。

七点的冬日晨间,别墅区地面枯叶飘动,打着旋儿地经过一个站在不远处的身影前,就不再动了。

李奇是通过后视镜,确认站在那里的人是游淮。

他拿着手机似乎在接电话,一身深色休闲装,视线淡淡地落过来,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

副驾驶的陈茵没有发现第三人的存在,边剥鸡蛋仓促填饱肚子边头也不抬地催李奇,“怎么不走?”

“现在走。”

李奇关上车窗,一脚油门将外面那人和枯叶一起,都留在了原地。

第65章 63.新雨

车一路往前开,陈茵在副驾驶旁若无人地吃着东西,驾驶座的李奇心情却有些复杂。

说实在的,他其实没想过自己对陈茵的兴趣能持续三年之久,他算不上一个很重感情的人,甚至可以用薄情来形容,此前谈过最久的恋爱也就半年,一直遵从快餐恋爱的宗旨,玩得开心、好聚好散。

最初对陈茵产生兴趣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但那时她有男朋友,他玩笑话说一句要追,哪知道温晓鹏反应那么大,教室里打的那一架让他骑虎难下,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只能硬撑着说他还就非要追她了。

陈茵和男朋友分手后,社团活动下两人见面频率越来越高,原本的一丁点儿兴趣在屡屡被拒绝的情况下竟然逐渐浓厚。

李奇自己都有点儿想笑,接着红灯间隙,对陈茵说,“我们都认识三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陈茵正拧开瓶盖喝水,闻言看了李奇一眼,非常不给面子,“我之前觉得社团里我谁都有可能深交,唯独你不可能,但没想到毕业后你又成了我师兄。”

李奇笑,“你现在总不能还讨厌我吧?我可改了不少臭毛病了。”

陈茵也笑,“我对你的专业水平一直respect。”

一路插科打诨也没聊几句正经话,到达目的地后,陈茵拎着包就下了车。

李奇又喊她名字,陈茵转过身看他。

她出门仓促,在车上才急忙扑了层粉底,用口红充当眼影和腮红,大衣还没来得及扣,里面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裙,这样就已经足够漂亮。

李奇摇摇头,对她说加油,然后看着陈茵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大厦旋转门里。

红灯还没有变绿。

等待的间隙,李奇又想起后视镜里看见的那张脸。

他有很久没见过游淮,以至于过去的印象都变淡,早上的相遇让他不安到现在,理智上他觉得陈茵这种骨子里透着傲慢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吃回头草这种事,但就跟男人抗拒不了美女,女人应该也同样无法抗拒帅哥。

他不太敢保证,陈茵会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再次走向旧爱。

被揣测的陈茵目前是想不起游淮的,她注意力全集中在专访上,对方是商业新贵,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内容,她结束采访后边往外走边在脑子里重新过一遍刚才的信息量。

提炼出有价值的东西、输出自己的观点、找到看点……文字工作对脑力要求更高,她读书时候没动过的脑子在工作后一直高速运转。

走到路边,录音才又听完一遍。

陈茵揉揉眼睛,已经忘了李奇还在咖啡厅等着她,随便上了一辆公交,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就闭上眼开始休息。

这是工作后陈茵放松自我的小习惯。

她读书的时候其实很抗拒公共交通工具,公交车、地铁,这些她都不喜欢,觉得每一个不属于她的目的地都要停留,很浪费时间。

但工作后坐在公交车上看形形色色的人上车又下车,变成了她的一种解压方式。

随便挑一辆车上,然后随便挑一个站下车,变得像是繁忙工作中的短暂旅行。

陈茵这次是在望溪区的少年宫站下车的。

她耳朵里塞着的耳机随机播放着日推曲目,打着哈欠在暖意融融的阳光下走哪儿算哪儿。

*

游淮是被电话催着去画廊的。

最近在办一位小众画家的画展,对方的画风阴郁,色调只用灰白黑三个,要么是摔死的鸟雀要么是挖开的心脏,这位画家联系游淮的时候说,死亡也是一种艺术。

游淮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没想到第一天就让他这个消极怠工的老板不得不赶过来处理纠纷。

是周末带小朋友来少年宫游玩的家长,看见画廊门口摆着的免费观展几个字,就带着小孩儿进去了,哪知道画风这么阴暗,小朋友吓得瞪圆了眼睛,家长第一个不干,和站在画作前欣赏的画家争吵了起来。

一个说对方不懂得欣赏艺术。

另一个说对方损坏祖国未来花朵的心灵。

谁都有道理,工作人员愁得眉毛都变成了八字,只能给老板连环call,听见门口悬挂的风铃声,立马扭头看过去,然而见到的却不是老板,而是一个捧着咖啡戴着耳机的漂亮女人。

她敞开的白色外套里穿着职业装,对画廊中心发生的争执视若无睹,只有些好奇地看着前台竖起的二维码,问一脸愁苦看过来的工作人员,“真的是免费吗?”

陈茵是没见过有哪个画廊名字随意到这个地步的。

——因为所以。

最离谱的还不是名字,而是旁边接着的一小串字:没有科学,只有艺术。

陈茵当时觉得,搞什么,这么酷?

走进去后就被一幅画吸引了注意。

是一只被笼子网住的鸟。

黑色的血液从它翅膀往下流淌,落在地上成了另一只被肢解的它。

天空和地面似是倒了过来,天是黑的,地是白的。

旁边写着这幅画的名字:《腐生》

像是个黑色幽默,这幅画、画名,以及处处透着阴郁味道的画廊,还有在画廊里吵得不可开交的人,都让陈茵觉得挺有意思。

她摘下一只耳机,更想听清那边究竟在吵些什么,就听一直劝冷静两个字的男店员惊喜地喊了一声,“老板!”

陈茵的目光是慢了一拍。

在所有渴望被支持的辩论声中最后一个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游淮。

距离昨晚的同学聚会过去还不到12小时,游淮最后留给她的黑色车轮胎仍记忆犹新,陈茵这么多年唯一没变的就是记仇。

这会儿看着游淮除了惊讶之外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双手插兜站在鸟雀的残肢之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关了唱出第一句歌词的音乐。

处理纠纷对游淮来说算不上难事。

在他爸一意孤行非让他把画廊和书店都开在少年宫,他就知道以后的麻烦日子绝不会少。

耐心听完两边的话,然后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拿了一袋玩具的家长满意牵着小朋友离开,气鼓鼓的画手拿着音乐会门票同样缓和了脸色离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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