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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重构+番外(61)

作者:魏夕三 阅读记录


“放屁,他那是对你贼心不死。”

“你不也是?”

“……”

赵成阳无言以对,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棋,跟她一个做律师的辩什么论,输了怪谁。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讲出来的话又咽不回去。他只觉得心烦意乱,这间屋子一刻也待不下去,起身就往大门口走,拖鞋都没顾得上穿。

才走几步,脚下忽地一股刺痛,腿一软,白色棉袜霎时洇出血来。赵成阳忍痛从脚底板摘下一块碎玻璃碴,看向姜郁,“瞅瞅这地让你扫的……”

姜郁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他,“谁让你不穿鞋啊?”

“哎你这人……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有理啊?!”赵成阳一条胳膊顺势勾住姜郁脖子,恨得牙痒,干脆耍起无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过去,没好气道,“走不了了!你背我吧!”

姜郁扭过头去瞪他,距离太近,呼吸都闻得清楚。她又赶忙收回视线,步履艰难地架着他回沙发,耳根莫名发烫。

难得见到姜郁脸红,赵成阳忽然又不烦了。仔细琢磨她刚才的那一番话,好像也没说过不喜欢他。

“喂。”他又重振旗鼓,勾了勾手臂问她,“到底要不要在一起啊?”

“不要。”

“你再考虑一下?”

“不要。”

“姜姜……”

压在她肩膀的身体太重,耳边的声音又太聒噪。姜郁终于忍无可忍,仰头喝他:“赵成阳,你有完没——”

眼前一黑,声音止住,有柔软的东西落在唇上。奇妙的感觉,并不讨厌,她羞愤于自己对他无底线的包容,也意识到两人之间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赵成阳于她是太特殊的存在。

那些漫长岁月里一点一滴沉淀下的情感远比爱情厚重,也让她更害怕失去。

他怎么永远都不明白。

姜郁又气又恼,怪他自作主张,没忍住就红了眼圈:“赵成阳,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赵成阳听出哭腔,立刻就慌了神,手忙脚乱替她抹掉眼泪,“我错了行不行?你别哭啊。”

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又没亲过别人,你也不亏啊……”

第53章 53. 「宋晓川故意杀人案」·四次审讯

赵成阳单腿蹦到茶几边上去拿纸巾,又着急忙慌地蹦回来,人高腿长像只鸵鸟,模样落魄又有点好笑。

姜郁勉强绷着唇线,擦鼻涕的时候才拿纸巾遮着偷偷笑了一下,很快又ʝ𝒮𝓰板起脸问他:“你的脚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赵成阳如获大赦:“你不生气了?”

一切来得太快,姜郁脑子仍是一团浆糊,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理两人间的关系。但总不至于不管不顾,毕竟酒瓶是她摔的,碎玻璃也的确怪她没扫干净。

“袜子脱了看看。”她看向赵成阳,仍旧没好脸色。

所幸棉袜厚实,伤口不算太深。姜郁去拿了片创可贴回来,赵成阳不好意思让她帮忙,赶紧伸手,“我自己来吧!”

“不然呢?”

“……”

出师不利。

腿长也不全是好事,赵成阳强弓着腰、伸着脖子,动作别扭地给自己粘创可贴,暗骂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强吻女生没好下场,并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姜郁眼里更像一只鸵鸟。她偏过头掩唇偷笑,被他余光瞥见。赵成阳停下动作。

女生的心思真是难猜。

他不敢再以身试法,只想快点打破两人间的尴尬气氛,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姜郁先开了口,讲起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下周我想回趟松河,见一见宋晓川。”

秦颂说得没错,比起主张凶手另有其人,她更应该在宋晓川身上多下工夫。毕竟案子已经宣判,法律适用不当和程序上的瑕疵都难让法院有重新审查的动力,想要重启这个案子,就必须得证明宋晓川是被冤枉的。

赵成阳也来了精神,庆幸两人此时还有案子可聊。他忙拿起茶几上的那本案卷翻看,跟姜郁把赵馨怡被害的前后经过重新梳理了一遍。

2012年12月24日,星期一,松河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在中医院做护士的赵馨怡也终于在连值两天夜班过后等来了轮休。

她跟谈了三年的男友宋晓川租住在中医院附近一座老旧小区一居室,五楼中户,没有电梯。

那段时间宋晓川跟朋友合伙开的饭店刚刚歇业倒闭,投进去的几万块钱赔个精光,正值情绪低谷,郁郁寡欢,整日都将自己关在房里上网、打游戏,外卖盒在门口堆了一摞,喝光的可乐罐子丢得到处都是。

当日一早,赵馨怡拖着疲惫酸软的身子推开家门,见到满屋狼藉和颓丧邋遢的男友,顿时来了火气,跟宋晓川大吵了一架,也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大抵是嫌他不求上进,眼高手低,明明没钱又没本事,力气倒是稀罕得紧,半点也不肯出,每个月的房租都要她一个人来付。

类似由头的争吵已不是第一次。宋晓川早已没了耐心劝哄、认错、承诺改正,不耐烦地摔门而去。

这些情况都来自于宋晓川的供述和多名邻居的证词,基本能够证实宋晓川是在上午十点左右离开了出租屋。

下午两点,赵妈带着包好的冻饺子来看女儿,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以为赵馨怡在里屋睡觉,便掏出备用钥匙开门,才打开门就闻见股浓重的煤气味。

那时老楼还没接天然气,家家户户都用着煤气罐。赵妈有些紧张,循着气味找到厨房,见到地上立着跟点燃的蜡烛,煤气阀也被人拧开到了最大。

赵妈顿觉情况不对,连忙熄灭蜡烛,开窗通风,又朝屋里喊赵馨怡的名字,推开卧室门的瞬间差点瘫坐在了地上。

女儿衣衫不整地趴在床上,下体赤裸,被褥凌乱,手腕、腿上尽是瘀痕,已然没了呼吸。

她抖着手拨打了110。

警方赶到以后,迅速勘察了现场情况,不见门窗有被撬的痕迹,便怀疑是熟人作案,而出租屋的钥匙除了赵妈之外,只有赵馨怡和宋晓川才有。

赵妈立刻给宋晓川打了电话,将他叫到现场。

“所以案发时间就在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之间,”姜郁若有所思,“这段时间宋晓川在哪、在做什么、怎么证明,就很重要了。”

“更准确的说,是十二点到两点之间。”赵成阳纠正,“因为十二点左右,我妹给我妈打过一通电话哭诉,我妈才带着冻饺子去看她的。”

姜郁拿过手机,在备忘录记下这个时间段,然后坐到赵成阳边上,跟他一起翻看卷宗,仔细阅读宋晓川的四次审讯记录,试图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其间几次因为距离太近,姜郁几乎能感觉到男人在她脸侧呼出的热气。她不自然地避开,赵成阳却不觉有它,仍旧看得认真专注。

*

两天后,姜郁在松河市第三监狱会见了宋晓川。

其实之前为了提交再审申请,她曾来找他签过一次手续文件。只是那时并无过多交流,申请是早就草拟好的,宋晓川也知道家人一直在外积极帮他申诉,见到律师也不意外,只当是和从前的每次一样,签字,重燃一缕希望的火苗,再被现实击得粉碎。

每一封寄出的文书从来石沉大海,再无音信。

男人今年三十六岁,已在狱中度过十个年头,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于姜郁的到来,没有抵触也无欣喜,只是麻木而机械地配合律师工作,

宋晓川先后共作出过两次无罪辩解和两次有罪供述,四次陈述的内容均有较大出入。姜郁难以轻信其中的任何一份。

尽管时间久远,她还是得向宋晓川亲自确认:“你能不能回忆一下,案发当天,你从出租屋离开之后,都去了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

男人漠然地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案发之初,被迫入狱的日子于他而言每天都是煎熬。一次次地盘问、确认、各种“审讯技巧”轮番轰炸,渐渐让他难能分清自己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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