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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离(28)

作者:安那代 阅读记录


我着急忙慌地解释道,面前福宝的脸上逐渐绽放出了一个笑容,而且这笑容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其之中甜蜜的意味无可掩盖。他一把抱住了我。

“你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我怕你生气,不理我了。”

“秧秧,你是我的宝贝,我永远不会不理你。”

我闻着他身上好闻的茉莉花香,在他的怀中安下心来。我抬头看他,他在家穿着一件摇粒绒的白色连帽衫,衬得脸颊白皙而柔嫩,我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蛋。他亲亲我,紧紧地抱住我,说:“我从来没有哪次谈恋爱,能得到像这样的安全感。谢谢你,秧秧。”

我心疼地抱住他,他曾简单和我提过曾经被初恋劈腿、被前女友精神控制,他的感情路也不算太顺。我一定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安心最幸福最富足的男人,我一定能做到。

在福宝家里,我见他冰箱已空,便开车带着他去附近的Ralph’s超市,准备给他买点吃的。超市门口已经堆起了大个的南瓜,一进门便有一整个货架的巫师帽、巧克力糖和儿童斗篷、面具等。看了看日子,原来还有半个月就到万圣节了。

在生鲜区里,福宝在一旁推着购物车,我一边从冰架上给他拿食物,一边叮嘱他吃什么对身体好,什么东西又添加剂多最好别碰。我自觉污浊肮脏,配不上白璧无瑕的他,于是加倍地对他好,想如此来赎自己的罪孽以获得堂堂正正站在他身旁的资格。“我想和你一起活很久,所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不要因为忙就乱吃微波炉食品,那样身体最容易出问题……”我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不停地填满购物车,走了约莫两个货架吧,回头看他时,却发现他的眼圈红了。

“怎么了?”我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福宝竟然有些哽咽,“秧秧,我不适应。”

“会适应的。”我笃定道,“我会永远对你好,直到我们一起埋了。”

福宝很认真地看着我,一双眼睛又弥漫起了忧郁的雾气。我意识到,在这段感情里,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患得患失,福宝也害怕失去我,他对我的爱一点也不比我对他的少。

我和他紧紧相拥,直到货架这边来了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这是宿命。我牵着他软而凉的手,眼前错综复杂地展开的是生命这些年的盘旋。我们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我不仅得以再次成为张秧,还成为了福宝宠爱着的张秧。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我从未如此感激过命运,仿佛前二十几年来受过的那些不公和委屈在此时此刻都得到了全然的消解。

遇见福宝后,我将时间划分成了两种:一种是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一种是不在他身边的时间。在他身边时,时光的流逝是暧昧不明的,无论是吃饭、出门逛街还是相拥着在沙发上看老电影,事件与事件之间都没有明确的分明界限。昨天我躺在家里沙发的扶手上,他枕在我的腿上,电视里面第三遍播放着《卡萨布兰卡》。电影结束后会自动开始从头播放,我们躺着,谁都没有要去换一部的意思。我们一如既往地不说话,语言于默契十足的我们来说是多余且嘈杂的,巧言令色只会玷污我与他之间的心意相通。

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便是掰着手指头期待与他下一次见面的日子。若不是因为还要上学,我真是一秒也不想与他分开,简直想把他做成小小的玩偶放在包里四处携带。福宝不在身边时,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开始震颤和游离,它急着离开我的躯壳,因为它知道福宝才是它的归宿,它想回家。

为了图个心安,我尽量减少我们不在一起的时间,除了上课、写作业以及他要出去拍片子这些实在是不方便的时刻之外,我们都尽量在一起,几乎每天晚上都是相拥着入睡的。但今晚我们不得不分开,所以此时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希望能以此汲取足够的能量,来支撑我度过接下来这个要独自入眠的夜晚。

李菲菲就要抵达洛杉矶了,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想她。

第22章 第十二章养母还是曾经的那个公主吗

才短短一个多月没见,李菲菲简直变了个人。

从我在福利院第一眼见到她起,她就一直是从容且甜蜜的。她双眸晶晶,眉毛弯弯,脸颊泛着淡玫瑰色的红晕,圆嘟嘟的嘴唇总是荡漾着一抹微笑。等待领养手续办下来的那段时间里,她常去福利院看我,每次都如仙女下凡般引起福利院里小小的骚动。其他的孩子们羡慕我将要拥有这么美丽的妈妈,就连教我弹钢琴的林老师都说,我一定会很幸福,因为我未来的妈妈是一个外表和内心都温柔又美好的女人。

李菲菲总是浅笑着站在阳光里,眼角眉梢流露出心满意足的淡然,只消一眼便能看出她的有恃无恐和养尊处优。我小时候嫉妒她,长大后便学她。我模仿她的表情和姿态,站在那些尚未开窍的傻乎乎的同学身旁,显得那么超凡脱俗,就连大人们都被蒙骗了去。他们都说,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还有些更直白的,说我们是见过的最美的一对母女。

面前的这 个她我简直不敢认。

我和福宝站在LAX机场的出口处等待着李菲菲。“澜澜。”如果不是她开口喊我,我根本都没有认出她。

李菲菲拖着一个银色的日默瓦拉杆箱,瘦小的身躯看上去是那么吃力。她的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梳成一个低马尾,这表明她已然放弃形象了。

从小到大,她无数次和我强调过千万不要梳低马尾,因为低马尾是随手一扎就能成型的发型,是那些没有时间或者懒得打理自己的女人才会扎的。要做一个精致的贵太太,首先就要从形象上和那些为生计而奔波的女人区分开来。

李菲菲的头发总是梳得干净而蓬松,有时还会编发,那更是精致俏皮得如同刚从少女杂志内页上撕下来般。此时此刻,她用一根深棕色的皮筋松松地把头发束在后脑勺处,因为和脖颈的摩擦,有好多发丝脱离了皮筋,乱糟糟地在耳后蓬成一团。这种情形放在李菲菲身上简直可以称作是一种呼救了。

我捏捏福宝的小手指,他立马会意,上前去把李菲菲的箱子接了过来。李菲菲的眼神从未如此空洞暗淡过,她甚至没有问问这位刚刚站在我身边、现在又上去帮她拿箱子的男人是谁。她嘴唇干枯,连润唇膏都没有涂。她没化妆,甚至没有化底妆,眼底纹和黑眼圈都十分明显。我这才意识到她的法令纹其实蛮有存在感的,之前她可是要将其遮得完美无瑕才肯出门,亦或是她已经没有心情去赴常规的肉毒素注射之约了。

不仅如此,她竟然穿着白色瑜伽裤,上面搭一件宽大的黑色短袖。毫不夸张地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李菲菲穿黑色,就算是去海边度假她也不曾穿过黑色的比基尼。她的衣柜一打开,是一水的米白或纯白,之中点缀着几抹浅紫、浅粉、淡蓝。黑色这种沉闷的色调与她毫不相关,我一度因此认为人不会喜欢自己生命底色中不存在的色彩。仔细一看,那应该是一件夏浚译的旧短袖。

我感到庆幸——幸亏让她来找我了。她这副模样如果自己一个人在家,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发现自己竟然在真情实感地为她担心,我有些诧异。

“阿姨,我叫何宛华,是秧……是知澜的同学。”

来之前我和福宝商量好,要向李菲菲隐瞒我们曾在福利院是伙伴的那些往事。我不想让李菲菲知道那么多,那样我会没有安全感。再说了,如果有一天李菲菲和夏浚译联系,将此事告诉了他,不定夏浚译会发什么疯。夏浚译从来就很忌讳我拿他的钱给别的男人花,如果知道福宝的存在,他肯定会想到我给福宝花起钱来是绝不会手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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