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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发言让于闹闹沉默良久。
“这一串知识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问。
“不懂耶。”楚玩玩理直气壮地回答, 浑身散发着一种大脑空空的白痴美,“我生下来就知道,可能是胎教的时候听到的传说。”
于闹闹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 他选择聊回之前的话题:“依你所见,我们怎么抵抗这种病毒呢?”
只是一个小学生的楚玩玩能有什么意见。但她感觉说不知道很逊, 所以瞎掰了几句。
“抵抗,可能只能靠人类自己的免疫力了。我觉得我们俩是有病毒抗体的,所以我们的想法跟大家不同。但不知道这抗体能维持多久。”
那天,在他们做出分析后,于闹闹和楚玩玩再看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一切都符合逻辑了。
上班,是一种在人类世界传播的慢性病毒。
病毒的传播途径是人传人。在你还小的时候,身边的人通过机械地让你“学习知识”增加你体内病毒的浓度。病毒不停累积,最终突破你的免疫力防线。此时,你的病毒已经完成原始积累,它们将转换成一种想要高薪工作,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
感染病毒的初期,症状轻微:人们莫名其妙地想上班,想吃一点公司牌大饼;小孩的症状一般表现为来到学校就变得精神亢奋,心中出现想去的公司,能不眠不休地日夜学习。
到了患病中期:病人早上六点一到,准时起床,只要不上班就浑身难受,加班是唯一能使他们心情愉快的东西。他们会接触身边没有班上的人,劝说他们去上班,用这种方式将病毒传播得更广。
感染后期:患者理智全无,可以不吃不喝,完全不知道上班是为了什么,但一定要上班。不在公司,他们就会因为想上班想得口吐白沫。把他们强行关在家里,患者会在家中阴暗爬行,拿头哐哐撞墙,撕碎所有阻拦他上班的人和东西。最后,患者们会走进市中心那个巨大的写字楼,在里面坐着,永远都不再出来。
全世界,只有两个小孩天生自带抗体。他们一同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参透了世界的真相,自那之后,他们互相监督,约定好一定保护好彼此。
楚玩玩和于闹闹拉钩为证:“一旦发现对方有想去上班的迹象,我们一定要用尽所有手段唤醒对方。不抛弃,不放弃。”
如楚玩玩所料,她和于闹闹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他们的小学生活因为有了彼此,不再孤单。
两个叛逆儿童总是一起被请家长、一起被老师训,一起被同学孤立。学校里没人待见他们,可他们拥有彼此。
上到初中。
学校放榜日。跟其他师生一样,楚玩玩与于闹闹聚集在排名表下。
他们迫不及待地在榜上找着对方的名字。
“于闹闹,你是全校倒数第一,很厉害嘛。”她抱着胳膊,挑着眉,语气里满满的夸奖。
“倒数第二,楚玩玩,你也不差啦。”他与她相视一笑。
他们碰了个拳:“发挥稳定,继续努力。”
别人期末领到的是成绩单,对于他俩,成绩单等于体检表,各个科目成绩垫底,等于身体各项指标正常。
因此,于闹闹和楚玩玩,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一对远近闻名的大笨蛋了。
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后排,离垃圾桶最近的位置。老师让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不要影响其他同学的学习。
除了于闹闹,班上唯一搭理楚玩玩的只有她以前的好朋友小芽。
很偶尔地,小芽会来找她讲几句话。
“玩玩。”手里抱着书的小芽在课间找到她,“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一会儿接龙游戏?。”
听到玩游戏楚玩玩当然有兴趣:“好呀,怎么玩?”
“我说上一句,你对仗我,接下一句。”
“好啊。”楚玩玩摩拳擦掌,准备就绪。
“来了哦!”
小芽打着拍子,迅速出题。
“积变偶不变呀!”
“符号看象限啊!”
楚玩玩凭借她生下来就有的知识答上了。
“可以嘛,楚玩玩你还挺厉害。那换个古诗接龙,挑战升级。”
小芽咚咚咚地敲着桌子,楚玩玩一脸兴奋。
她出题:“会当凌绝顶!”
她答题:“一览众山小!”
小芽马上出下一题:“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柳暗花明又一村!”楚玩玩结结巴巴地接上。
“这你都会!”小芽发出惊呼:“不行不行,我要换个难的,这下你绝对答不上来。”
“小芽,我累了,不玩了吧……”楚玩玩有点招架不住了。
“一价氢氯钾钠银。”小芽期待地看向楚玩玩。
“二价氧钙钡镁锌?”她凭直觉答的,不确定答得对不对。
“厉害!继续!”
小芽把书卷成话筒,递到她面前。
“三铝四硅五价磷。”
楚玩玩觉得不太对劲,她缓缓往后退。
“二三铁,二四碳。”
提醒了她下一句,小芽的话筒继续逼近。
“玩玩,继续啊,还有呢后面。我再告诉你一句,二四六硫都齐全。”
座位靠墙的楚玩玩想要站起来逃跑,小芽比她更快,她坐在了她外侧的空位,堵住了她的去路。
“最后一句是,铜汞二价最常见。玩玩,你的化学需要多练习啊,快来读读元素周期表。”
小芽眼疾手快地翻开了课本,楚玩玩连忙闭上眼睛。
“你看看呀,玩玩,可好看了,你看这帅气的化学元素,配平公式……”她用手去掰楚玩玩的眼皮。
“唰——”横空出现一只手。
他夺走小芽的课本,直接从窗户丢了出去。
“啊!!!”小芽尖叫,二话不说冲向楼下,去捡她的课本。
风波平息,于闹闹坐回自己的座位。
惊魂未定的楚玩玩拍着自己的胸脯,跟他复述起刚才的状况。
“小芽已经僵尸化了,她说要跟我玩游戏,她骗我!”
于闹闹本来就不喜欢岳芽,说话不留情面:“她找你,你干嘛搭理她。小芽早就被病毒感染到患病中期了,现在迈向后期是很正常的。你搭理她,是想上班吗?”
“怎么可能!”楚玩玩懊恼地敲打脑袋。
“完蛋,她用口诀的方式,让知识进我的脑子了。”
这时,楼下的小芽似乎听见楚玩玩的声音,她大声喊道。
“玩玩,你明明都会。你为什么不好好答卷?为什么不考个高分呢!你注定要跟我一起去上班的知不知道?我们以后当同事多好呀。”
听到如此恶言,楚玩玩的眼眶红了。
他用手掌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继续听小芽的污秽之词。
“好可怕,”楚玩玩盯着于闹闹,可怜兮兮地说:“我不想上班,不想感染病毒,我得想个办法把知识排出去!”
“我有办法。”
他镇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像一汪冰水,奇异地让楚玩玩也平静下来。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楚玩玩说不上来。她咽了咽口水,等待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发生了。
忽然,将手掌撤走。他眼睫微微颤动,蓝色的湖水中有闪耀的星星升起,带起湖水的颤动,扰动她的心波。
他一字一句地,认真道。
“我喜欢你。”
楚玩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头呆脑地回了个:“啊?”
“我说……”他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小楚啊,我喜欢你。”
伴随这句表白,楚玩玩的脸颊仿佛被刷上一层腮红,耳廓也变得红扑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