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施“嗯”了一声：“她想帮助我们毁灭掉游戏，所以回溯她的记忆，让我们看到整个真相。”

之后，他们在看到了冯离记忆里完整的故事。

＊

X星球，某年，在荒僻的无人区忽然冒出了一缕黑气。

起初，没有任何人发现这点异常，毕竟一个星球太大了，没有人会关注到每一个异常。

直到有小镇被吞噬，浓雾骤起，凡吸食到黑气的人都中毒而死，七窍流血，出现紫褐色的尸斑，民众哗然，这才引起了高层的关注。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黑气：据F＆G机构研究，该气体来源于地下，初步结论是由于化学物质排放致使土地承载力超负荷，由此产生了黑色毒气。]

官方频繁播报关于黑气的新闻，但其实到这时只要不接触黑气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X星的科技水平，研究一个保护罩轻而易举，冯家历来专于研究，这项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冯家身上，其中又以当时是家主的冯离为首。

带有防护罩功能的系统很快分发到了民众。这就是系统的雏形。

本来一切都在好转。

但不过一周时间，这些黑气从被动型转换成了主动攻击型，它们会成团击破防护罩，吞噬生灵。

甚至会进化。

冯离在前线传回来的视频里，看到这些黑气变换成了人形，

骂出了脏话。

她撕了彼时张家送来的函件，冷声道：“我要见张家人。”

冯离带着人一举杀到了张家老巢。赤裸裸的事实和确凿的证据面前，张家主事人终于承认。

张家掌权的是个中年男人，和冯家一贯醉心科研主和的作风不同，张家野心昭昭，过去几年中就屡次提出拓展X星版图。

冯离从张家人口中得知，发现黑气具有吞噬功能之后，张家就一直组织人在研究，力求将这种吞噬功能最大化，把黑气变做一种武器，能够被张家人控制的武器。

冯离本身就懂这些，黑气无形，但新发现的黑气却是具备了人型，她心里如坠冰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们拿什么做实验？！”

中年男人老神在在，丝毫不为所动：“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不好了！不好了家主！”冯离话还没骂出口，就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刚想开口，但看见有外人在场赶忙刹住了话。

“说，冯老师不介意可以听听。”来的人穿着防护服，一定是实验室出了问题。

“34号实验体跑了出来！”

中年男人目光一瞬变了：“你们怎么干事的？！”

34号……是最成功的实验体。

“冯小姐，我就不奉陪了，自便。”

眼看着男人大步离开，跟着冯离来的人急了：“我们就这样不管了吗？上报主帅那边……”

“你以为高层不知道？”冯离讽刺道，那人登时闭上了嘴。

想要扩张、想要进攻，冯离一直看得出上面的想法。这百年来X星的环境越来越差，不少人主张另寻文明世界作为安居地。

黑气的诞生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借口。

但高层的人又不完全放心张家的人，所以想发设法让冯离知道了这些事，以她的行事作风，一定会阻止。

冯离想明白，眼里一冷，这是被人当作刀了。

“想利用冯家，也得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既然上面想制衡，那就别怪她顺势提出自己的计划了。

但实验体毕竟是大事。

“通知冯让，不遗余力，找到张家34号实验体。”

*

林施终于看清了R的样子。

和冯离长得很像，五官更锋利一些。R收到简讯后立刻出动，一面监视着张家一举一动，一面全城搜寻。

与此同时关于黑气的事件愈演愈烈，各地都爆发了游/行，冯离趁此机会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R计划。

目的在于建立吸收装置，将所有黑气聚集，最后投放入虚空。如果黑气源源不断，动力装置也一直运行。

这个计划想法太过天马行空，而且意味着以后高层要负累动力装置运行的成本，所以一直都到阻碍。

但这次，冯离让他们通过了。

林施的视角又跟随着R，十日过后，他终于找到了34号实验体：

飞船悬停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垃圾堆旁边蹲着一个人，目光如炬，佝偻着身体，蓄势待发。

R走近，伴随着飞船发出的光，那张脸变得清晰，

林施他们齐齐一愣。

那张脸，是范泽。

第86章 往事（二）

◎34号＆范泽◎

另一端, 范泽带着周茉，刚经历过一场逃杀，还没缓过气儿来就被拉入了新副本。

“没事吧？”

范泽摇头, 但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实在是，无法忽视。

且，进入到了新的地方，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脑袋里就像有一团包裹的记忆, 随时等待迸发。

他站在周茉受伤的一边，充当她的拐杖, 让她靠近自己。

他看着她那条空荡荡的裤管。心里憋了股气，但又没办法发泄。

事情得回到穷凶之境说起。

和林施分开后，借用系统链接，范泽第一时间被传送到了周茉身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追杀而来的黑影人砍掉了一条腿。

周茉的情况很不好。

这是范泽第一次意识到和自己交换的这位玩家，只是血肉之躯, 尽管比起一般的女人来说, 周茉或许由于职业的缘故，要更强健一些。

副本中血液不会飞溅，甚至伤口会自动愈合。

但那一刻，范泽仿佛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红色。

饶是他速度再快，也来不及赔她一条腿。

然而周茉像是无所谓一样：“范大哥？你终于来了，干嘛这个表情。”

她看了眼自己的腿，疼得龇牙咧嘴,

这是在副本里, 断了就断了吧, 出去了就长出来了。就是有点疼……”

“周茉, ”范泽有些难以开口，“你忘了，我们……是在医院门口……被直接拉进来的。”

言下之意，这是他们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到周茉的身子僵了僵，沉默了好久，好久。

“我……”

“啊，活着就好吧，”周茉打断了范泽，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有重复了一遍，“这种情况，活着就不错了。”

可那天，范泽知道她偷偷哭了一场。

之后的几天，他们一直穿梭于各个幻境，不断勘破、杀伐，又不断地进入新的故事。

好在范泽有系统辅助。

“范大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周茉不止一次叹气。

范泽不知道。

到最后，周茉只把自己当做了累赘，或许更多的是心累了，她不想再跑了，死就死了吧。

不过就是一死。

一旦这个念头产生，就开始疯长。打斗过程中，范泽发现她心绪不宁，提醒：“不要有消极的念头，一旦被清除副本捕捉到，它会放大这种念想来促进玩家死亡。”

然而此时的周茉已经被侵蚀了，一死了之的念头挡也挡不住，就在黑影人再次出现的时候，趁范泽不注意，

她直直冲了上去……

“周茉——！！！”

范泽骤然转身，将手中的刀甩了过去，想要挡住黑影人的攻击。

但他发现，来不及了。

周茉离得太近了。

他看见黑影人的斧钺落下，周茉面容平静、毫不反抗。

范泽心思被扰乱没能避开黑影人的攻击，被划伤了手臂倒在了地上。

他睁眼地看着周茉的方向，心脏像是被人攥了一把，一拧一拧的疼。

然而——意料之中的惨状没有发生。

刺眼的白光亮起，范泽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像是被人扔进了翻涌的大海之中，波涛起伏，晃得他头晕。

直到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距离自己一臂之遥的周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