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以缓慢的速度向前蠕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一点都让人生不出好感。

绮禾扶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况，忽然间眼前闪现出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一帧接着一帧，不是很连贯，但有一些画面可以捕捉到内容。

也是同样的雨天，在车流中，画面慌乱且模糊，有她和蒋昀也。

绮禾的头又隐隐作痛，她稍分了心在回忆这些短暂出现过的场景，就像是曾经属于她记忆的一部分，但被放进了角落，一直没有翻出来过。

灰扑扑的，落满了灰尘。

因为分心，绮禾忘记往前走，后面的车鸣笛，她才回过神踩油门。

这种状况以前从未出现过，绮禾心慌，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找了个地方停车，仔细回想刚才闪过的那些画面，但因为并不是整段的，所以她无法拼凑起来。

只是发现，那些画面中的自己，好像怀着孕。

意识到这一点，绮禾的后背忽然惊出了冷汗。

她顿时迷茫起来，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最后

绮禾没有再继续找蒋昀也，而是开车去了上次见过的医生那。

关于她的事，医生都是和沈续联系的，这次没有收到沈续的消息，看绮禾一个人前来，医生有些没做好准备。

“梁小姐，这次过来是头疼症状又出现了吗？”

绮禾说没有，紧跟着问：“赵医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我是说，你以前有帮我治疗过吗？”

赵医生惊讶，但曾经被蒋昀也交代过，绮禾的事，不要多说。

所以他推了推眼镜，道：“我经手过的病人太多了，或许以前我们见过，怎么了吗？”

绮禾没有怀疑他，也就没有往深了追究，转口道：“我好像忘了一些东西，但我不知道怎么确定。不过我近期老是头疼，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是的，因为你没有这方面的病症，如果你想起来什么，那就很有可能。”

绮禾不知道怎么说，她甚至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听了医生的话，她悬浮的心稍微能安稳些。

从这里离开，绮禾想了想，总觉得应该问问蒋昀也，她又开车去往蒋昀也所住的医院。

在走廊上看到沈续的身影，绮禾此刻思绪混乱，压根没能想到太多，只上前抓着他问：“有蒋昀也的消息没有？”

她的模样很糟糕，说是失魂落魄也不为过，沈续很意外，照实说：“回来了，在病房里。”

将近一天的时间，蒋昀也才回来，绮禾进去便问：“你今天去哪了？”

“有点急事，所以没来得及说一声，”蒋昀也看出绮禾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第163章 碾压

因为听沈续说，绮禾一早来过医院，并且一直在找他，所以蒋昀也给了正面的反应。

“我听沈续说，你一直在找我，抱歉，我确实应该说一声，不过因为昨天我们沟通的不顺利，我不知道你今天还会过来。”

蒋昀也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绮禾的反应。

可她心不在焉，重点似乎并不是在这上面。

蒋昀也不放心地追问：“出什么事了吗？”

绮禾的视线移到他脸上，淡声问：“是不是之前发生过一些事，但是我忘记了？”

蒋昀也的反应变化得很微妙。

他率先装傻，“怎么这么问？”

“我想起来一些东西，不过具体的内容拼凑不出来，所以我在回来找你之前，去了趟赵医生那，他让我确定了一些。”

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段，绮禾是很无措茫然的，甚至失去镇静。

“所以我猜想的是不是真的，你知道，对吗？”

这情况来得太突然，真到了这一天，蒋昀也发现自己曾经准备好解释的言语都失效了。

他有些艰涩地发出声音，“我知道，但你确定你要听我说吗？”

“为什么不？”

“也许真实的情况你会很难接受。”

绮禾执拗道：“可我不知道还好，我现在知道了我丢失过一部分记忆，我怎么可能不想弄清楚？”

蒋昀也并没有选择直接告诉她。

因为那一部分记忆是混乱的、是痛苦的。

到了眼下的时刻，蒋昀也又不想看到绮禾得知真

相后的反应。

看到他沉默，绮禾扬高了音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总有权利知道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吧？”

“如果是不好的呢？”

“那我也认。”

绮禾隐隐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如果是好的记忆，她怎么会忘记？蒋昀也又怎么会不告诉她。那么事实很有可能是她无法接受的，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性地遗忘。

绮禾强硬地表示，“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们就不要再见了，那样我就不会再想起什么，对吗？你知道我说到就能做到。”

蒋昀也的为难在她说完这几句话后彻底放下了。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走上前压住绮禾的肩膀，让她坐下去说。

“你只知道之前怀孕的时候出意外引产，那个理由是我编出来骗你的，怕你发现不对。其实是你逼我跟你离婚，并且说你从头到尾爱的人都是大哥，包括……”

蒋昀也说起这些依旧压抑，他的目光扫向绮禾的腹部，“包括当时你说，孩子也是大哥的。”

绮禾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我真的是这么说的？”

“嗯。”

这些对话，只有蒋昀也和绮禾知道。

所以出事之后，蒋昀也从未再提起过一个字，也是才发现，说出来居然需要很大的勇气。

蒋昀也这两年始终把绮禾那时的话当真，直到今年蒋平清进医院，他说明了和绮禾的关系是假的，蒋昀也才开始怀疑绮禾那时的话是假的。

只不过

他仍然无从得知，她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不知道你记起多少内容，一直以来，我也很想知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说那种话。”

绮禾艰难地保持着正常的呼吸。

这些话对她来说太震撼了。

不过很可惜，她记起的东西，还不足以串联起完整的内容。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起来。”绮禾感到慌乱，“所以，所以你听我说了那些后，这几年对我的态度才变了是吗？”

“……是。”

蒋昀也不想承认，但绮禾那时候引产，身体受损严重，又打击太大丢失一部分记忆，他在绮禾说得那么残忍的情况下，还是不想放手，就继续编织了一部分假话，跟绮禾继续生活。

可他一个人来承受这些剧烈的打击，看绮禾像没事人一样，渐渐地他的心理还是压抑不住不平衡，对待她，才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也就是蒋昀也为什么既希望绮禾想起来，又不希望她想起来的原因。

绮禾捂住脸，难以接受。

她用力呼吸着，艰难地问：“那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因为我想起来一些东西，是你开车带着我，很着急的样子，我当时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重新复述巨大的悲伤的事，于蒋昀也而言，同样是一件残忍的事。

他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这么多时日以来，是他独自接受着那段时间的伤痛，并且反复在心里碾压。

“是，你跟我说了那些，想让我跟你离婚

，我当时很生气，跟你发生了争吵，你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蒋昀也叙述着这些，在安静的病房里，氛围好像又闪回到那天压抑的场景中。

“我开车送你去医院，那天跟今天一样在下大雨，你又流了很多血，我太急切，闯了红灯，跟别的车碰上，才发生了意外。所以你才做了引产手术，术后你很久才醒，醒来已经不记得这些了。”

几句话的时间，涵盖了多少的内容，让蒋昀也这两年来独自咀嚼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