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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记(20)
作者:凤纠纠 阅读记录
段亭泛乘胜出击,将金忠义狠狠地撇在地上,自己坐在了他的身上,“嘭”又是重重地一拳稳稳地落在了金忠义的另一边脸上,此时金忠义的眼镜被打飞在地。
失去了眼镜的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受到眼前这个黑影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两拳、三拳、四拳......
金忠义被段亭泛压在身下,毫无反抗之力,他奋力地将手伸到脚踝处,抽出了一把匕首“擦”地朝段亭泛的手臂上划去。
段亭泛躲闪时已晚,手臂上深深地留下了一道口子,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与灰尘融合在一起。
季云漫吓得双腿发软,无限的恐惧蔓延上她的心头,她心急如焚地怒吼着:“唔....段...唔...”
金忠义趁机从地上站了起来,企图去捡地上的眼镜,好在段亭泛没有被伤所影响,一个侧身踢,又将金忠义踢到了墙上,用手肘狠狠地摁住他,右手举起凳子就朝他的头上砸去。
“咣当”一声。
凳子即刻分崩离析,段亭泛又一拳如风朝着金忠义脑袋砸过去,金忠义立刻伸出左臂屈肘格挡,右脚踹向段亭泛的膝盖,段亭泛倒地之时拽住了金忠义,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地面上的灰尘随着两人的打斗扬起,拳来脚往,金忠义的体力渐渐不支,段亭泛动作又快又狠,浑然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转眼十几招过去,段亭泛揪住了一个空子,一脚踹向金忠义的脚踝,金忠义挨了一下,疼得嗷一声。
紧接着,段亭泛一把抓住金忠义的腰带,顺势环绕在金忠义的脖颈上,他借力绕到金忠义后面,双手拉住皮带将金忠义背了起 来。
皮带紧紧地勒住金忠义的脖子,巨大的力量让金忠义喘不过气,金忠义的双腿腾空,奋力地踹着,脸色由青变紫,此时段亭泛眼中的狠,把季云漫吓得不轻。
“段亭泛,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金忠义的无能狂怒让段亭泛手中的力更深了一分。
“段亭泛,啊————”金忠义一次又一次的怒吼,呐喊在此刻都无济于事。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金忠义的扳动越来越薄弱,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好几次尝试拉开脖子上的皮带,奈何皮带紧紧抵住他的脖颈,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最后一刻,段亭泛松手,金忠义顺着他的背滑落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喘着粗气,嘲讽地笑道:“你...又...心软了是不是,啊?”
段亭泛的汗水浸湿了后背,他将皮带扔在金忠义的身上,蹲在了他的身边:“金忠义,你听清楚了,今天我绕你一命,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中国人,但如果下次你再动她,我就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上海了,好自为之。”
说完,段亭泛踉跄地走到季云漫身边,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季云漫二话不说紧紧抱住了他,埋在他的肩膀里抽泣着。
段亭泛伸手抚摸着她的头,低声道:“没事了...我们回家。”
“嗯~”季云漫点头如捣蒜,紧紧地牵住了段亭泛的手,段亭泛牵着她的手,跨过了金忠义,走出了这个房间。
身后,金忠义仇恨地眼光盯着段亭泛和季云漫的背影,沙哑的声音怒吼道:“段亭泛!我会让你后悔的————”
段亭泛没有回头。
而是坚定的带着季云漫一步一步地继续向外走。
季云漫看向段亭泛受伤的手臂,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这一刻,季云漫的心似乎紧紧地和段亭泛的心依附在了一起。
身边这个男人,如她所想,没有让她失望。
段亭泛突然意识到,当他答应季学林保护她那一刻,她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世道混乱,现在看来,对她更好的保护,是让她也变得强大起来。
季云漫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问:“疼吗?”
段亭泛温柔一笑:“小伤,不疼。”
“那么深一条口子,怎么会不疼...”季云漫努力地忍着自己鼻腔的酸楚,把自己手袖上的一块布料撕下来小心翼翼地绕在段亭泛的伤口上。
“一会儿回去你给我上药就不疼了。”段亭泛轻声哄着她。
季云漫什么都懂了,段亭泛就是军统的人,今天的一切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还有上次他的枪伤。
回到家后,她拿出医药箱帮段亭泛清理着伤口,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忍不住流出眼泪。
季云漫抽泣着深吸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用手掌从鼻尖往外抹了抹眼泪:“你们军统的人下手都那么狠吗?”
段亭泛将她凌乱的头发顺在耳后,轻声道:“别哭了,我真的不疼。”
季云漫深沉地看向他,认真地问:“那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段亭泛将她凌乱的头发挂在耳后,温声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段亭泛将她搂在怀里,两人依偎在沙发上,开始了这一场等待已久的交谈。
淡淡秋风拂过,卷起了历历往事,季云漫曾猜想了很多种,可独独却没有想到是现在这一种。
她依靠在段亭泛的怀中,听着他的故事...直到段亭泛说到那个让她心底为之一颤的名字。
第17章 第十七章信念
十岁的段亭泛还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父亲带着大哥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上海是一座大城市,那里住着的都是有钱人。
父亲说等赚了钱,买了大房子,就把母亲和他接过去,从那以后母亲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一年又一年。
上海的每一次来信,母亲的目光总会惊喜后又失落,段亭泛明白,父亲还没有赚到钱。
十八岁的某一天上海又来信了,这一次母亲笑了好久,她说,父亲现在赚大钱了,她们终于要去上海找父亲了。
出发的那天,这里的人都用着羡慕的目光看着他和母亲离开这个住了很多年的地方。
赶去火车站的路上,头顶传来的轰炸机声音格外的刺耳,段亭泛抬头之时,一个黑色的巨物从天空中自由落下。
母亲用她那娇小的身躯紧紧地将他护在身下,他也下意识地躲在了母亲的怀里。
“嘭嘭嘭~”几声巨响。
顿时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段亭泛再次睁开眼时,昔日热闹祥和的村庄被夷为平地,硝烟四起,身上的母亲被数十块弹片击中没了动静,母亲包袱里的信笺被埋在了黑黄色的泥土里,上面还能隐约看见父亲用钢笔写的字迹。
这个场景,时常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半年后,军统特工营里。
他大概是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钱被日本人抢得一干二净,又或许是因为五天没有吃饭,晕倒在了路边,被这里的人捡了回来。
段亭泛站在窗口,他已经记不得多少次被这个噩梦惊醒,湿润的目光追随着探照灯,只为寻求内心的一丝安定。
“有人翻墙,快!”一阵急促的军哨声响起。
他瞥眸看了一眼翻墙未遂的那个同学,又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窗户,现在是凌晨四点钟,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半小时,天亮后,翻墙的那个同学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像不曾来过一样。
来到这里的日子很难熬,要学的东西有很多,段亭泛也曾想过逃跑和放弃,可他根本逃不出去。
特工营的每一项课程,都让他喘不过气来,可即便是这样,段亭泛都会全力以赴,射击、爆破、下毒、乔装、电讯,每天围绕着他,他只记得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上海。
在特工营的四年,他早就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感,他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因为他如果不杀别人死的就是自己,活下去是他在这里唯一目标!
结业测试,暗杀汉奸。
出发前,他们每个人都服下了毒药,超时没有完成任务或者被俘就会毒性发作,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