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表达不满，在倾听者眼中，更像是小朋友撒娇，路仁点头，表示自己记得了。

电影开场，两人座位在第六排，可惜好评众多的剧情片似乎在今天并不卖座，场内只有寥寥几人。

电影很快开始，剧情令人沉浸，许栀看到遗忘旁边的奶茶和爆米花。

直到电影开始滚动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字时，她微微一怔，刚刚太沉浸看电影有些费神，现在没有太大力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旁边的路仁微微俯身，一般来说都会认为对方是在拿旁边的饮料或奶茶，许栀也这样认为，因此第一时间并没有让开。

直到路仁越来越靠近，手背都要感觉到对方的触碰时，她忽然想起来，在月亮湾的人造湖中，那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湖水，散发着草木腥味，而在黯绿的湖水中心游荡着的橡皮艇中。

她和纪川面对面坐着，而围绕在四周的是那被惊扰的黑色蝴蝶。

长而挺的睫毛覆盖住他的眼睛，纪川微微仰头，太阳披散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呢？

许栀不止一次的猜想过。

路仁的靠近，信息素作祟让她不由自主开始准备接纳这个只见过两次的陌生男人。

但并不愉悦也不够心动。

电影结束了，电影院的灯终于打开，驱离所有昏暗后，她看清眼前路仁的脸。

自然是一张普通的脸，不让人厌恶，只是眼中盛满一些疲惫。

与另一双寂寞的双眼完全不同的。

许栀惊醒，仿佛做了一场快乐的噩梦，她猛地推开路仁，两人都被她突然的拒绝吓到了，路仁微微睁大双眼，两人中间的爆米花桶因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被打翻，奶油焦糖的气味在两人四周蔓延开。

路仁先反应过来，说：“抱歉。”

许栀慌忙拎起包从电影院中逃出来，她坐上来时那辆公交车，不多久，果然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来了。

许栀发着愣没来及关上车窗，等雨已经接连的大起来，早就打湿了一半她的裙子，夏末秋初的大雨带着迅捷而短暂的寒冷，许栀抖着手去拉车窗。

公交车司机还有车上的乘客都在盯着她看，但没有人上前，看戏一样围观许栀的错误行为。

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缓缓在站台停下，许栀也终于用上力气，猛地拉上了车窗，砰的一声，同时，车窗关上了和车门弹开。

有人上车，被大雨打湿的帆布鞋每走一步都落下一个沉甸甸的湿脚印。

他一步步靠近。

直到在许栀身边坐下，他的肩膀和裤腿都完全湿掉了，只有怀里的单肩包是干的，包括挂在拉链的小熊猫也是干的。

两个人并肩坐在一块，许栀先扭头看向他，她了解纪川的寂寞，而纪川也恰巧注视着她。

她被突然的雨冻得鼻尖泛红，手不停地抖着。

纪川从书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她胡乱的擦了脸和头发，接着拧干了湿掉的半边裙子。

擦完的纸巾被纪川抛进公交车上的垃圾桶里。

纪川：“带伞了吗？”

许栀：“带了。”

他嗯了一声，不在讲话，直视前方被大雨吞没的一切。

没多久，许栀轻轻靠着他的肩膀，她像小鸟一样很抱歉的将自己埋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许栀哭泣的时候一点不安静，她抽噎个不停，发出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但车上的司机和乘客仍旧像之前看戏一样，没有靠近她。

这里和小岛完全不一样。

许栀哭了好一会，纪川感觉原本就被雨打湿的肩膀更湿了。

过了好一会，许栀的哭声才慢慢停了下来，她的额头贴着纪川的脖颈，能感觉到脖颈皮肤下跳动的心跳，很快的，许栀产生一个错觉，仿佛他们的心跳因为这个短暂的接触而渐渐同频。

纪川抽了张纸给她，她毫不客气的擦了眼泪又擤鼻涕，纪川犹豫了好几秒，还是伸出手掌心准备接，许栀还是枕着他肩膀的动作，随手一丢，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距离下车还有两站的时候，许栀才开了口，鼻音很重，声音有些哑：“小川，既然你和白茉莉也结束了见面，你想和我试一下匹配吗？”

他低下头，许栀仰头。

许栀那双刚哭过的眼睛像是被泪水洗刷一遍，像是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纪川不答反问：“你喜欢我吗？”

他那双像狸花猫一样的眼睛，一定不定的落在许栀身上，仿佛只要张口有谎话出现，他就能用那双眼睛将谎话撕烂。

许栀慢慢坐了起来，还有一滴没擦干净的眼泪从眼尾滑落下来，泪水滑落弄的脸很痒，她伸手挠了下，思考片刻，认真道：“可能有一点吧。”

“你呢？”许栀眨了下不舒服的眼睛，很探究似的看着他。

第10章 ch10

10

一侧的公交车门砰的打开，雨水被狂风吹进来，一丝丝冰冷的雨丝被裹挟到他们的面前。

许栀意外的发现纪川的长睫毛被雨水打湿了，她短暂的出了下神，下一秒，纪川微微睁大的双眼，握起她的手腕，两人飞快的穿梭过正打开的公交车门。

他们到站了。

大雨将身上完全打湿，两个人狼狈的站在公交站台上，许栀也顾不上纪川那个没有回答的问题，她急忙从书包里找出伞，撑开，挡在两个人的面前。

风很大，她哆嗦了一下，手中的伞立马被纪川接了过去，他将伞往许栀的方向偏了偏，示意许栀跟上他，两个人往学校里走去。

狂风暴雨中，谁也顾不上说话，只能埋头往前走，雨水接连不断将四周淋成一片水色空间。

走到食堂，许栀先进去，纪川在门外收了伞，像他们两个浑身湿透一样狼狈的人并不在少数，排队最长的那几个窗口正在向学生售卖姜汤，许栀也去排队，没多久纪川一手拿着伞，走过来排在她的身后。

他垂眼，就能看到同样被雨水打湿的抑制剂贴。鼻尖溢满了辛辣的姜汤气味和潮湿的雨水气味。

食堂里有种被挤压的吵闹，像是所有人的声音都被装在密封易拉罐里。

许栀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就在这个时候，纪川从她身侧递了张纸巾过来，她接过，擦着鼻子，听见纪川说：“我答应你了。”

啊？许栀还保持这个一个擦鼻涕的动作，慢悠悠转过去，双眼睁着有些呆。

纪川伸出手很自然的用食指挑开了许栀额前湿透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眼睛流露出的呆意也更明显了。

而纪川掏出手机看了眼，态度自然的说：”明天吧，天气预报说明天是晴天。“

“好。”许栀擦完鼻子，不自然的抽了抽鼻子，她把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纪川的视线也跟随她的动作，抛出又收回。

辛辣的姜汤成为夏天最后一场雨的终结，秋天正式来到泾川市，秋风萧瑟，但阳光出奇晴朗。

许栀和纪川再一次同行踏上Omega婚姻匹配所的道路，坐公交车的时候，许栀仿佛想起了点什么一样，扭头问靠着车窗好像要睡着一样的纪川：“白茉莉说上次你们本来要结束第二次见面的，为什么你又去了”

纪川的眼睫毛微微动了动，忽然笑了下，他缓慢的睁开眼睛，抱着肩膀斜靠着车窗，眼神也在打量着她，但许栀没感觉到被一丁点的冒犯。

又不回答她的问题。许栀微皱眉，表示自己的不满。

眼见这样，纪川朝她勾了下手指，勾起的手指顺带挑动了单肩包上挂着的小熊猫：“那你又为什么把小熊猫送我？”

闻言，许栀耳朵一烫，她微微睁大眼睛，视线退让了一点，嘴唇动了下。

回答不出来，许栀抱着肩也靠着车椅看向另一方向的车窗外。

果真是个晴天，阳光将一切照的非常干净，高立的建筑物，路过的行人，道路旁的行道树，一切透着明晃晃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