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跟林曼青离婚后,他做了无数次生意,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打了脸。
他至今仍然相信,自己不过是差了点运气和机会,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证明自己的成功和价值。
他要证明自己当年离婚是对的,离开了林曼青他照样可以成功,以此证明他这些年的穷苦和落魄是通往成功的基石,并不是他的失败。
他不可能失败,他不可能永远都失败。
一阵冷风吹来,林雾最后一次警告何惟光:“不准去骚扰我妈和我外婆。”
“我舅舅除外,如果你不怕死。”
当年何惟光身上的肋骨断过三根,全是被秦万松打出来的,要不是林曼青怕出人命,拦着,何惟光当时就被秦万松打死了。
林雾刚才拦着秦万松,就是不想让他脏了手,赔上自己。
这些年来,何惟光断断续续找过林雾好几次,他没对家里的任何人说。
“何惟光”三个字像一把陈年却依旧锋利的刀,刀刃淬了毒,轻易就能把林家割开一条鲜血淋淋的口子。
一片枯黄的水杉树叶子掉下来,落在林雾肩头。他抬起手擦掉,朝何惟光抬了抬下巴:“借根烟。”
何惟光以为这是父子关系的缓和,拿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这样才像亲父子。”
林雾接过烟和打火机,低头擦亮打火机,火苗瞬间缠上烟头,一阵风吹过来,他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何惟光高兴得忘乎所以:“等将来我这边生意做起来了,赚了大钱,以后都留给你。”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股羊绒的焦糊味就飘了过来。
“你疯了?!”这个疯子把烟头摁在了他身上,何惟光气得直咬牙,赶忙扑灭羊绒大衣上的火星。
别看他一身名牌,衣着光鲜,俨然一个仪表堂堂的成功人士,实际上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只能住在阴暗狭窄的出租屋里,再不交房租就要被房租赶出去了。
这件昂贵的羊绒大衣就是何惟光的体面,是他出去谈生意的资本,现在林雾把他唯一的体面给毁了。
何惟光抬头看着看着林雾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低声骂了句:“狼崽子!”
林雾站在家门口,调整了一下情绪,把身上的戾气剥离,恢复成平时散漫的样子,打开门进去。
林曼青从楼上下来:“出去拿个东西怎么这么慢?”
林雾换好拖鞋洗好手,往餐椅上一坐:“散了会步。”
林曼青正在照镜子,穿着一件宽松的V领毛衣,脖子上的红宝石分外惹眼。
林雾:“吕叔送的?”
“我本来没想收,”林曼青一边照镜子一边说道,“他藏在玫瑰花里,说跟我很衬。”
林曼青以前从来不收吕南送的礼物的,愿意收下来就代表着她在慢慢尝试接受他。
林雾靠着椅背:“外婆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林曼青:“出来了,还是老样子。医生让饮食清淡,保持心情愉悦。”
林雾只字未提何惟光的事,仿佛这个人不存在。
林曼青接了个电话,秘书打来的,说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她去处理,也只有她能处理好。
林曼青走后,林雾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洗了个澡,拿出一本数学题集开始刷题,让自己的大脑被枯燥的题海占据。
一本题集刷完又拿了一套模拟试卷。
刷完卷子,林雾揉了下太阳穴,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了。
他从椅子上起身,横躺在床上,一双长腿搭在床下,脚尖虚虚地点着地。伸长手臂,捞起床边的手机,随便点开手机相册,翻了翻。
里面有许湄拍给他的烟花照片、他和许湄在表彰会的礼堂舞台上拍的合影、她给她带的感冒药和山药粥。
再往前是在一中的宣传栏前拍的,她看着光荣榜上的程峻山。他站在她身侧,看着映在玻璃上的她和他。
林雾突然明白了什么,换了身衣服下楼。
林曼青从外面回来,一边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这都快十二点了,你出门干什么?”
林雾低头换鞋:“去找同学,有事。”
林曼青:“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大半夜出去?”
林雾:“不能。”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第43章 逆光
◎他围着她的围巾。◎
许湄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敢去玩手机,怕越玩越睡不着, 起身去了书桌前。
桌上放着林雾给她的那本粉色封皮的辅导资料,她翻开,看着上面林雾的字迹, 发了会呆。
又拿出来自己的“记账本”, 在上面写林雾的名字, 记恩记仇的都有, 记仇的尤其多,她一连写了好几行才停下来。
“林雾林雾林雾 ”, 因为太用力,纸张险些被笔尖划破。
桌上有一台护眼小台灯, 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名字上,黑色的字迹仿佛有了生命, 变得鲜活起来, 看着他的名字就好像看见了他本人,让她的心绪越来越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许湄重新回到床上,抓起林雾送给她的毛绒小猫抱在怀里,揪了揪小猫的耳朵。
她不禁又想起今天放学后,他们坐在奶茶店靠窗的位子等流星雨。
流星雨没来,程峻山来了。
喜欢林雾的女生很多,他对她们一向冷淡, 但程峻山不一样,他对她很特别, 他会对着宣传栏里她的名字笑, 尽管他拒绝了她。
他一边拒绝她, 一边又忍不住唇角上扬,这中间一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恨纠葛。
就算将来他们没在一起,她在他心里一定也是最特殊的存在,让他一辈子铭记。
许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现墙角有一块灰色的污点,在雪白的墙面上显得分外扎眼。
尽管那块污点只有指甲盖大小,颜色也不深。
她觉得刺眼极了,心里难受,犯了某种强迫症,非要把那块污点擦干净才行。
她搬了把椅子放在书桌上,踩在椅子上,手上攥着一张湿纸巾,在污点上面擦了擦,很快就被她擦掉了。
墙面恢复成一片雪白,许湄抬头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她幻视了,总觉得那片污点还在,比刚才没擦掉的时候还让她难受。
那块污点像一块尖利的石头一样长在她心里,存在感极强,拿不掉,忽略不了,无时无刻都在。
“我真是有病,”许湄躺在床上生自己的气,气来气去最后被自己气了个半死,“强迫症害死人。”
她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头顶的天花板
他们在校门口遇上之后说了什么,去了哪里。他会送她回家,还是并肩在马路上散步等一场浪漫的流星雨?
他们看上去真般配。
如果可以,许湄想把自己的脑子也闭上,可惜闭不上,越不让自己去想就越想得厉害,脑内剧场丰富得都可以拍一部电视剧了。
怀里的毛绒小猫被被她抱得暖烘烘的,这让她想起林雾把小猫送给她的那个晚上。
那时她冷极了,蹲在家门口抱着膝盖,他把自己的外套该在她头上,坐在她身侧陪了她很久。
她突然发现,自己逾距了。
作为一个同学,一个朋友,一个好朋友,林雾对她已经很好了。她根本没有道理生他的气,不管他是跟程峻山还是李峻山、王俊山一起看流星雨,都跟她没有关系。
只有他的女朋友才有资格去介怀。
就像上次在学校礼堂,他拿到的那只粉色蝴蝶结发绳,她问他要,他不给,宁愿扔进垃圾桶里都不给她。
那是他的自由,她没有理由生他的气。
许湄拿起手机,点开林雾的微信对话框,看了看一个小时前他给她发的消息。这中间他给她打过三个电话,她都没接。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她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气自己,又气他,她不理他他就不能多找她几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