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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傅看这林雾走到许湄面前,从她手上接过一瓶水,心碎了一地:“他不是说他不谈恋爱吗!”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自习,许湄拿出刚发的数学卷子做,做到一半累了,转头看向窗外,休息眼睛。
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一只圆滚滚的小鸟站在树梢上,模样憨态可掬。
秦嘉妮也看见了:“哇,柠檬黄的麻雀。”
这一嗓子,把小半个教室的人都吸引过去了,大家纷纷放下手上的笔,转头看窗外。
原本安静的教室变得躁动不安,没有人能在傍晚的自习课上拒绝一只带颜色的麻雀。
有人趁老师不在,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班长,头别再往外面神了,再伸就从窗户掉下去了。”
“周松你个蠢逼,你照片发错群了,发作业群里了,是生怕老孙不知道你上课玩手机吗。”
“操,超过两分钟了,撤回不了了,我死定了!”
“你他妈小声点,别把可爱的小麻雀吓跑了。”
“文盲,人家不叫麻雀,叫黄腹山雀。”
还有五分钟就下课放学了,周围乱糟糟一片,许湄看了会山雀,一转头就撞上了林雾的视线,她心里徒然一跳,慌忙躲开。
她以为他像其他人一样,在看山雀,哪知他没在看山雀,在看她。
许湄觉得自己躲得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躲开他,她又没做亏心事。
许湄正要重整旗鼓,看回去,一个小纸团越过她的头顶落在她的桌子上。
纸团是从草稿纸上撕下来的,被揉捏得皱巴巴。许湄用手压着纸团,拿到桌下面打开。
她整天看林雾给她做的辅导资料,对他的字体再熟悉不过。
“别对他笑得那么甜。”
一共八个字,许湄盯着看了很久。这个“他”是谁,她不记得自己对哪个男生笑过,更别说笑得那么甜了。
难道是岩傅,她好像根本没对岩傅笑过。
许湄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在篮球赛开始之前,她从洗手间回来,在教室后门遇到岩傅。
岩傅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点了下头,出于礼貌和长久以来的肌肉惯性,她条件反射地弯了下唇角。
非要给那个笑容做一个定义,应该是“敷衍”才对,跟“笑得那么甜”八竿子也打不着。
林雾的字体龙飞凤舞、遒劲有力,一个“别”字更是强势。
许湄想到刚才林雾在球场上凶狠的样子,岩傅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许湄把纸团上的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他不让她对岩傅笑,是不是在吃醋?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有好感?
“许湄,你在看什么,笑得那么甜。”秦嘉妮的声音突然响起,许湄吓了一跳,赶忙把纸条团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现在对“笑得那么甜”几个字过敏。
秦嘉妮拉着许湄的胳膊,指了指窗外的山雀:“你看它像不像一个刚出炉的泡芙。”
“不像,”许湄看过去,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不自觉地弯着,声音又甜又软,“像一个醋坛子,酸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故意说给后桌的男生听。
许湄一边看窗外,一边用余光看了看林雾。听了她的话,他低声笑了一下,唇角微微勾着。
放学铃响起,窗外的山雀扇了扇翅膀飞走了。
许湄和秦嘉妮一块去食堂吃饭,下楼梯的时候遇上了岩傅和他的好友。
因为输了篮球赛,岩傅被迫接受了“课间不许在一班教室后门出没”的不平等条约,等到什么时候他赢了比赛,条约才能解除。
岩傅郁闷了整整一个自习课,连去食堂吃饭都不往前冲了。好处也不是一点没有,比如遇到女神。
岩傅看见许湄,一下子打起来了精神,裂开嘴巴冲她笑了笑。
许湄知道林雾走在她的侧后方,被一个行走的醋精盯着,她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肌肉记忆,不让自己对岩傅笑出来。
敷衍的笑也不行,在某人眼里,这就是笑得那么甜。
许湄最后还是没忍住对岩傅笑了笑,这回不是敷衍,是发自内心地笑得那么甜。
这次不能怪她,真不能怪她,岩傅嘴唇两边不知道被谁用黑色的马克笔画了个胡子,非常滑稽。
偏偏他自己还不知道,看见周围的人都在笑,眼神十分茫然,更显得可笑了。
经过旁边人的提醒,岩傅摸了摸自己嘴边的“胡须”,气得大骂:“哪个孙子干的!”
岩傅在女神面前丢了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脱掉校服外套罩在头上跑了。
秦嘉妮抱着许湄的胳膊,笑得直不起腰。
欢乐的气氛总是很容易感染人,本来一分的可笑都被渲染成了十分,许湄跟秦嘉妮笑成一团,唇边漾着一对甜甜的小梨涡。
在这片欢乐的海洋里,沉着一张脸的林雾显得非常的格格不入。
许湄转头看了看林雾,尽量压着自己的唇角:“我不是故意对他笑的,真没想笑。”
林雾三两步下了楼梯,他的腿很长,走得却并不快,很容易就被她追上了。
许湄轻轻扯了下林雾的校服下摆,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着他:“我以后不对岩傅笑了。”
女孩睁着一双水盈盈的杏眼,唇似樱红,娇艳欲滴。
傍晚的校园人声嘈杂,她弯着眉眼,对他笑得那么甜。
——
正式开学后的半个月,学校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
许湄默默给自己估了下分,觉得自己考得还行,年级前两百应该还是稳的。
她决定奖励自己一杯奶茶,正要找人结伴,就看见陈江潮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学校门口奶茶店,陈哥请喝奶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周松:“卧槽,这么大方,今天你结婚?”
陈江潮把手上的书往桌上一拍:“连个女朋友的毛都没看见,还结婚呢,结个屁。”
周松摸了一下陈江潮的额头:“那你这是犯的什么病,怎么突然要请客。”
陈江潮拍开周松的手:“没犯病,就是想请客,不行吗。”
“老陈的心情我理解,”班长从前面转过头,揉了揉疲劳的眼睛,“学习太累,憋得难受,找点事干,发泄发泄。”
陈江潮破天荒地没去怼班长,转头喊了林雾一声:“五哥,学校门口奶茶店,去吗?”
林雾:“不去。”
陈江潮:“真不去?”
林雾:“不去。”
晚自习一放学,整栋楼都热闹了起来,不管爱学习的还是不爱学习的,这一刻都是开心的。
许湄跟秦嘉妮一块准备从后门出去,一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贺翎。
自从林雾公开发表完“五哥精神”,贺翎就很少来找林雾了,说自己要发愤图强,争取自己的做题速度早点赶上林雾,考上清华北大,跟他双宿双飞。
贺翎一看就是特地打扮过的,她披着头发,偷偷化着淡妆,涂着豆沙色的口红,戴着一对星星耳钉,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靓丽很多。
贺翎拦住许湄的去路:“上次期末考试你比我低了整整九十分,这次摸底考必然也不可能比我考得多。”
许湄不知道她说这个干什么,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挑衅,她很难不反击回来:“那你可真厉害。”
阴阳怪气,绵里藏刀。
许湄从来不欺负别人,但当别人欺负到她头上的时候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贺翎气得跺了下脚:“看把你厉害的,你不就是语文考过全市第一吗!”
秦嘉妮非常护短,看不得有人对许湄这样说话:“不服气的话你也去考个全市第一。”
贺翎脸都憋红了,那可是全市第一,哪是这么容易考的。
秦嘉妮的手机响了起来,跟许湄说了一声,警告似地看了贺翎一眼,先走了。
林雾从教室后门出来,贺翎一看见他,露出顿时一个甜甜的笑容:“林雾,网上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听说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流星雨,可以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