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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居然还能耍流氓,许湄红着脸,伸手揍了他一下。
“......电话,”林雾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装了个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一看你这个人思想就不正经,让你在家等我电话,你想哪去了。”
许湄一连揍了林雾好几下,见他还有心情逗着人玩,稍微放心了一点:“那我先回去了,回去等你电话。”
许湄背着书包往回家的方向走,她并没有走远,站在马路对面的一棵树后面,抬眸看着学校门口。
她还是不放心,怕何惟光欺负林雾。
林雾回到何惟光那边,何惟光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说是给他的生活费,以后他会按月往里面打钱,他想要多少他都给。
林雾没接,似笑非笑地刻薄道:“您终于在您的儿子即将成年的时候想起来尽一个父亲的义务了?”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的人听见,投来各种打量的目光。
林雾不在乎,他本来就不在乎脸面,也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形象,不仁也好,不孝也罢,他都不在乎。
但何惟光就不一样了,他太要脸了。
可惜他的所作所为撑不起他的自尊心,所以他无地自容,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戳他的脊梁骨,指责他抛妻弃子,没有良心。
何惟光的脸色沉了一下,压低声音:“我送你回家。”
林雾语气散漫:“就不劳烦您大驾了。”说完拎了下书包,转身就要走。
何惟光:“我准备联系律师,跟你妈妈谈谈抚养权的问题。”
林雾脚步一顿,一点情面都不给何惟光留:“敢去骚扰她,别怪我不客气。”
何惟光拉开车门,转头对林雾说:“上车说。”
林雾上了车,他始终都没成年,需要一个监护人。只要何惟光一天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他就有权跟林曼青打官司。
林曼青很忙,要工作养家,要筹备她的婚礼,没空去跟何惟光掰扯,更没有必要跟何惟光有任何接触。
小的时候是林曼青护着他,尽她所能,给他提供最好的条件,既当妈又当爸,让他心理健康地长大,没有因为童年的家庭变故留下任何人格上的缺陷。
他现在长大了,该他护着她了。
许湄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林雾上了何惟光的车,一直到车子消失在街尾才收回视线。
赵晨对许湄说道:“放心吧,虎毒不食子,姓何的不会怎么样的。”
秦嘉妮手上拿着吃了一半的烤串,气得大骂:“那个姓何的就是个大混蛋!”
说完就哭了,接过赵晨递过来的纸巾擦眼泪,擦鼻涕。
许湄有点诧异地看了秦嘉妮一眼,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何惟光。
秦嘉妮哭完,上了她家的车走了。
许湄和赵晨结伴回家,回家等林雾的电话。
何惟光把车开到林雾家附近的一家餐厅,林雾没下车,转头看了何惟光一眼:“没胃口,就在这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说你妈妈要跟那个姓吕的结婚了,”何惟光尽量让你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无害,他的目的不是激怒林雾,是争取他,“你放心,我没联系过你妈,那个姓吕的不是总上财经杂志吗,我在网上看到的照片。他那人多骚包啊,做个采访还要秀恩爱。”
林雾靠在汽车椅背上,没说话,他想知道何惟光到底想干什么。
何惟光继续说道:“吕明是独生子,他家里那么大的家业,家里人不会允许他无后的,将来他们结了婚,必然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你妈妈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妈妈了。我不一样,我不打算结婚,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子。”
林雾想到年初的时候,一月十号,许湄妈妈的忌日,因为许青林忘了这个日子,还交了女朋友,她在家门口哭得像个三岁小孩,怕他们将来有了新的小孩就不疼她了。
捕捉到林雾脸上的一丝笑意,何惟光以为是自己的话打动他了,满怀希望,正要继续劝说,被林雾冷冷地打断:“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何惟光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叹了口气:“你小时候也是很喜欢粘着爸爸的,喜欢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到处玩,你三岁生日的时候爸爸给你扮过奥特曼,你高兴得一整夜都没睡。”
林雾心里了然,这是在打父子亲情牌了,可惜他的血早在他抛下他和他妈妈的时候凉透了,结了冰,化不了了。
他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只问了他一句:“我的生日是几号?”
何惟光怔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他只记得是九月,还是十月,具体几号忘了。
林雾这么问并非是对何惟光抱有希望,他知道他想不起来,故意打他的脸。
亲情牌彻底失效,何惟光理亏,沉默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林雾嘲讽地勾了下唇,推开车门下车。
“等一下,”何惟光从车里下来,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堆名牌购物袋,一股脑地塞给林雾,“给你买的。”
“都是衣服,没鞋,”林雾看了一眼购物袋,“是不是不知道我的鞋码?”
衣服的尺码很好猜,看身高就行。鞋码就不好猜了,这是只有朝夕相处的家人才会知道的。
何惟光缺席了太多了,再次被林雾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一次,两次,他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和脸面被扫了地了,脸上显出几分怒色:“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爸,你身上留着我的血,一辈子都是我儿子,懂吗?”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林雾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终也没有攥成拳头。
他只觉得可笑,没必要为一个恼羞成怒的小丑大动干戈,平白让他心爱的女孩和家人为他担心。
林雾拎着何惟光给他买的一堆衣服,走到不远处一个路人面前:“要吗?”
路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开什么玩笑,这衣服一件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高,我哪买得起这个。”
“五十,”林雾把衣服递给小伙,“要的话全拿去。”
小伙看了看林雾,觉得这纨绔子弟八成在跟家长闹脾气,生怕他反悔,赶忙转了五十块过去,接过购物袋,转头就跑。
何惟光开车追上林雾,后者看也没看他,单肩背起书包,继续往前走。
林雾软硬不吃,何惟光并非没辙,他太知道他的软肋在哪了,这几年他每次来找林雾,林雾肯跟他周旋,无非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
不到万不得已,不是被愤怒支配,何惟光并不想拿出口袋里那部旧手机。
林雾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何惟光手上的手机,这部手机他认识,何惟光还是他爸爸的时候用过的,背面那张奥特曼的贴纸还是他贴的。
以为何惟光又要打亲情牌,林雾抬脚就走。
“这部手机里,”何惟光的目光沉了一下,“有你妈妈的几张旧照。”
“你知道的,她快要结婚了。”
这一段话说得隐晦,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是聪明人,一听就能明白,旧照是指什么样的旧照。
那曾经是夫妻爱人之间柔情蜜语的情趣,如今变成了一把卑鄙无耻的刀。
林雾死死地盯着何惟光,“砰”的一声,何惟光甚至都没看清林雾是怎么出手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砸在了半开的车窗玻璃上。
一片飞起的玻璃碎片从何惟光的脸侧滑过去,掉在副驾上。
何惟光看见那块玻璃上沾着一片血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的脸并没有受伤,那片血迹是林雾的。
何惟光的脸色一阵惨白,他知道林雾比一般的孩子狠,没想到他能狠成这样。
车窗玻璃都是特殊处理过的,很难被打碎,除非对方的力气很大,并且练过格斗。
他是宁愿见血都不愿意跟他走,他们算是彻底决裂了。
林雾的手还在滴血,眼神像狼,当他伸手去拿何惟光手上的手机时,何惟光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