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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听,又哭又闹,非要吃。
在看见一旁别的小孩吃冰淇淋的时候,她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往地上一躺,打滚,蹬腿,不给买就不起来。
妈妈接了个工作电话走了,在去单位的路上出了车祸,再也没回来。
“许湄,出去玩吧,”秦嘉妮兴奋地说道,“外面的云好好看。”
许湄昨天晚上没睡好,没什么精神:“我不去了。”
秦嘉妮看了看许湄:“你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许湄弯了弯唇角:“没有,你看错了,我只是懒得出去玩。”
秦嘉妮见她笑了,这才放心地从教室出去了。
枯燥的学习生活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让人兴奋,同学们走出教室,往走廊栏杆前挤。
六层楼的教学楼,每一层都挤满了“没见过世面”的人,“卧槽”声、“牛逼”声不绝于耳。
语文老师吴清扬上完课从旁边走过去,忍无可忍地骂道:“一群文盲。这么好的景色,竟然没有人想个优美的形容吗,整天张口卧槽,闭口牛逼。”
一个学生嘻嘻哈哈地举了下手:“吴老师我知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吴清扬差点被气笑了,指了指满天的乌云:“周松,你跟我说说,落霞在哪,孤鹜又在哪。”
周松是一班的体育委员,个子很高,跟林雾差不多高,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中间,人很皮,成绩不太好。
天空下起了雨,趁这个机会,吴清扬打算来个现场教学:“哪位同学知道关于乌云的诗吗?”
吴清扬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几个学生背了几首诗,越往后面越难,一些耳熟能详的诗都被前面的同学说完了,再想出来新的就需要强大的知识储备了。
吴清扬:“林雾,你来一首。”
林雾靠在教室后门的走廊栏杆前,看着独自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女孩:“这个问题,有请许湄同学来回答。”
许湄怔了一下,她招他惹他了?
众人的视线成功地被带到了许湄身上,许湄一边从教室出来,一边默默盘算着在小本本上记林雾的名字。
好在她的知识储备不错,想到了一首别人没背过的诗:“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出自苏轼的《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
众人:“卧槽,牛逼!”
吴清扬再次为这群文盲感到心累,并对许湄投去赞许的目光,让“文盲们”好好跟她学习学习,重点点名了林雾。
“挺会耍小聪明,自己想不出来还知道搬救兵。许湄刚才背的那首诗,抄十遍。”
林雾没骨头似地靠在栏杆墙边:“我这算是引火烧身?”
许湄心想,这哪能叫叫引火烧身,这叫自作自受。
吴清扬走后,许湄没有立刻返回教室,站在栏杆前,抬头看着天。
这场雨下得太突然了,有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淋了。
比如此时正走在教学楼前的教导主任老王,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落汤鸡。
教学楼里顿时发出一阵普天同庆的鬼叫声。
老王转过头,把脸上的雨水抹掉,伸手指着教学楼:“那几个拿手机录像的,放学把手机交我办公室去。”说完缩着脖子淋着雨跑了。
在试验中学,老王是最让人又爱又恨的人,他工作非常负责任,就因为太负责了,不少人都在他手上栽过。
迟到的早退的,黑网吧上网的,早恋的,玩手机的。
看见老王倒霉,大家顿时有一种苍天有眼,大仇得报的感觉,趴在栏杆上笑得无法无天,差点把楼顶都掀翻了。
许湄虽然没有像那些男生表现得那么明显,心里其实也在乐。
雨从天际落下来,珠帘一般,晶莹透亮,在地上激起一圈圈涟漪,滴滴答答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治愈。
本来因为许青林的异常和昨天晚上的梦,许湄的心情有点烦闷,现在好多了。
她突然有点庆幸,幸亏刚才被林雾从教室喊出来了,不然她还得继续烦闷下去。
许湄转头看了看林雾,他站在银白色栏杆前,手肘撑着栏杆,身体微微前倾。雨滴砸在办公楼的墙壁上,溅起一片片细碎的水珠,冰雾一般在他眼前蔓延开。
林雾:“好看?”
这人突然出声,许湄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把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天上的云和雨:“好看。”
林雾没说话,用手拨了一下额前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许湄琢磨了一下,刚才他问她问题的时候她刚好往他身上看了一眼。
所以,他刚才问的不是云好不好看,也不是雨好不好看,而是在问她,他好不好看。
许湄觉得自己得解释一下,万一他误会她喜欢他怎么办,那她多冤。
她有点不自然地顿了一下:“我刚才说的是云好看。”
林雾懒散地撩了下眼皮:“我不好看?”
许湄:“......”她果然猜对了,刚才他就是在问她,他好不好看。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居然问别人自己好不好看。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林雾没再说什么,抬头看雨。
许湄悄悄看了他一眼,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一缕头发,显得他皮肤的更白了,像泛着寒光的玉,矜贵、精致。
他长得的确好看,至少在她十七年的人生经历中,没见过比他更耀眼、更张扬、更坦荡的人。
他跟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世界名画之站在栏杆前赏雨的帅气男高中生》。
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滕王阁序》。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
第8章 生气
◎赌博有风险,下注需谨慎。◎
一阵狂欢过后,有人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诸位同僚,你们带伞了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走廊里又是一阵鬼叫,可见大家都没带伞。
谁也没想到天气变化会这么快,书包本来就重,塞个伞进去不是更重。不是早上出门上学就在下雨,很少有人会带伞。
很多同学开始偷偷用手机联系家长,让家长晚上来接。
晚自习放学,许湄看着窗外的雨,拿出手机,看见许青林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上课的时候她调了静音,没接到,他应该是想说放学下雨的事。
许湄查了下天气预报,显示雨很快就会停。
她给许青林回了个电话,通过背景音,判断出对方正在单位加班,便说自己蹭同学的伞回家了,让他不用担心。
许湄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下楼,站在一楼走廊里往外面看,现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雨不光没停,还越下越大了。
屋檐下不少人已经不敢再等下去了,顶着书包,冒着雨跑了。
许湄好几次都把脚伸出去了,雨水落在脚踝上,凉得她赶忙又缩了回来。
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喧闹声,几个男生打打闹闹地从楼上下来。
许湄转头,看见是班里的人,林雾、赵晨、周松还有学委,他们正在说话,没看见她。
四个男生站在雨前,周松用书包顶着头:“没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我数一、二、三,大家一块跑,看谁先跑到学校门口,怎么样?”
学委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跑吧,反正大家都没带伞,要淋一块淋。”
这时,赵晨从校服袖口里滑出来一把伞,打着伞就往前跑,边跑边发出一阵拧笑:“哈哈哈,傻了吧,爷带伞了!”
“真他妈贱,”周松冲上去,抓着赵晨的背包,硬把自己塞进伞里,抱着伞柄不撒手,“爷,给奴家也打打。”
学委紧跟其上:“挤挤,给我也留个空。”
三个大男生紧紧抱作一团,拥挤的雨伞再也装不下第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