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倾覆之后(88)
秦青摇了摇头:“我与焕溪只是朋友,虽则,我原本觉得焕溪是个能够老来作伴的人,可是我尊重她的想法。”
“若是她对你有意,我给你做媒便是。”
秦青对上贺兰谆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无奈,他这个主上,对于不大感兴趣的事情,一向笨得很:“焕溪心中,还是忘不了主上。”
贺兰谆果然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很为难:“可是我……”
“呵呵,属下知道主上不愿勉强,也不愿委屈焕溪,只是告知主上而已,望主上有时心中还是多挂念一番焕溪。”秦青笑了笑。
贺兰谆点了点头。
回廊的拐角处有些动静,两人皆是戒备地朝着那边一瞅,那人便离开了。
贺兰谆微笑着望向秦青:“我这记性不大好了,早就想问你,陈琳与你什么关系?”
秦青沉默,欲不答。
贺兰谆揶揄道:“我可是瞧见他好几回都跟在你身后了,尤其听你谈到焕溪还会不开心。”
秦青沉默,贺兰谆也不催他,就这么微笑看着他。默然了一会儿,秦青在贺兰谆对面坐下来,淡淡道:“他以前是我师弟。”
“哦?”贺兰谆立刻来了精神。
“我原是衍宗中人,若是不出那些意外,如今衍宗宗主便是我。”秦青想起当年,又叹了口气。
“出什么意外了?”
“他盗宝,逃出了谷外,师父急得很,命我去追他,可我在外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到他,垂头丧气回到衍宗之时,那里全是尸体。他盗了宝出去,外面便知道我们衍宗有天蚕丝,心中觊觎之人太多,不出一年,衍宗便惨遭灭门。”秦青垂眸道。这些事情早已过去许久,却历历在目。
他未曾言明的,只有自己的过错。
那年他找到了他,陈琳却是跪在他面前央求他放过,直言自己未有歹心,他便起了犹豫,最后竟真的妇人之仁。
若衍宗被灭真要算担罪过的人,除了陈琳,当真要算上一个秦青。
只是这些罪过,都是刻在他心底,不愿,也不必与人说道,待诸事了结,自会自惩。
贺兰谆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原先说,入我贺兰氏,只为了保一命,报一仇。”
秦青点头:“那时的确在找他。”
“可是他出现了,你却没有杀他。”贺兰谆那双极漂亮的眸子顿时有些莫测,像是要看到他心里。
秦青不卑不亢:“主上要留他一命,属下怎敢僭越。”
“呵呵,胡说八道。”贺兰谆笑了笑,没打算再问下去,挥了挥手让秦青离开了,自己则去找邢仲业。
秦青走了一小段路,便发觉,陈琳自发地跟了上来。不必到处找他了,于是停下脚步,稍稍侧头:“你听到我与主上的话了?”
陈琳垂在两侧的手握了握:“恩。”
秦青皱了皱眉:“下次莫要再偷听,主上今日不介意,难保他日不介意。”
陈琳只是站在原地,沉默。
“鬼方近况如何?”秦青又问道。
陈琳回答简单:“大单于病重,大阏氏篡权。”见秦青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又道,“你想与李焕溪成亲?”
秦青斜飞的眼眸瞥他一眼:“有这想法。”
还以为陈琳会继续说什么,他只是笑了笑,道:“也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喜欢她么?”
秦青瞥他一眼:“或许。”
陈琳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僵硬:“你总是喜欢委屈自己,这样活得快活么?”
“与你何干。”
陈琳摇了摇低垂的头,低声道:“我想去边疆。”
“做什么?”
“皇帝将邢家三兄弟放在玉门关并非只是让他们戴罪立功镇守边疆,还是为了,查迟青通敌叛国的证据。皇帝从来都没有相信过邢家叛变。”
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道,秦青挑起眉来:“听焕溪说,你原本是去玉门关参军,最后却去了鬼方营中,实则你是邢家军派往鬼方的细作么?”
秦青语气有些随意,心思却难辨,陈琳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贺兰谆与邢沐妍之间有些联系,但并不代表贺兰谆可以毫无芥蒂地用着一个邢家军的人。贺兰谆与皇帝的立场,邢家军与皇帝的立场,只要贺兰谆还有要复国的念想,便注定了邢家军与贺兰谆只是敌人。
那么他与眼前这个人也是么?
逃避或者隐瞒都让他煎熬了这么多年,那种感受真的比死还难过。陈琳眼一闭,心一横,还是承认了:“我的确是大公子派向鬼方的内应,只是,大公子身亡后,无人能证,如今的我,只是一个被你们收留的俘虏。”
“所以,你我并非同一立场,如何让我相信你。”
陈琳急道:“即便我是邢家军的人,扳倒迟青也与你们如今的目的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