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从地上站起来，这种时候从驾驶舱出来是很不明智的举动，那不就等于放弃了大好形势吗？

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人吧。

但他这个想法才出现，Knightmare后仓就发出了一阵轮滑拉伸的声音，似乎还有释压放气的声音。

接着，一个黑色长发、穿着女式长裙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彼得制服外那大大的白色眼睛明显一眯——他怎么记得那个叫做“毛”的人是白色的头发，眼睛和耳机都不在眼前这人的身上。

他的眼睛看起来也是正常的深黑色——就是黑得有点不太正常，好像照不进去光一样。

“哈，我就知道，我的行踪如此明显，你们一定觉得我非常外行吧。所以，把我的特征编辑成追踪点就会先入为主。”

彼得看着高处的人抓着头发向下一拉，他差点以为对方直接把自己的头给掀开了。再定睛一看，却原来只是一顶假发。

C.C心中的想法百转千回，想想毛也不笨，没有根基之下用那样故意混淆视听的方式来降低对他的监视级别，是很聪明的方式。

他能够同时接收过量的心音和信息，久而久之，他的信息处理能力也在增强。

这个世界的他不够强大，那就借力。

“看来死亡的经历教给你不少东西啊，毛。”C.C看着Knightmare周身隐隐存在的能量护盾，知道只有蜘蛛侠一个人在是奈何不了毛的。

他的准备很充分。

强攻不是办法的话——C.C看了一眼毛的神情，透过那对黑色的美瞳，她能看到他眼睛中的那一对飞鸟。

这是他和她曾经芥蒂过最深刻契约的证明。

毛重视这双眼睛甚至胜过重视他的生命。

Knightmare释放的能量场干扰着信号，对准天空和四周的能量集束随时可以发射，甚至不需要毛回到驾驶舱，控制器就在他的手上。

C.C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安抚一下他的时候，就看到毛狠狠地皱着眉毛，“吵死了，闭嘴，给我闭嘴！”

毛摘下了美瞳，那双眼睛中透露出的烦躁更加直接，这附近已经没有人了，C.C的心音无法被他听到，所以他所指的应该就是……

彼得·帕克？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我没有女装癖，这东西叫Knightmare不是高达，我不是C.C的儿子，我不是驼背，我的胳膊、腿是真的，不是义肢也不是瘦麻秆！”

毛大声地反驳着一连串的话题，声音越来越大，抬手指着是彼得，“而且，是的，我能够听到你的每一个想法，我不是渚熏——什么自由天使*？！”

论话痨嘴炮对读心者的精神伤害。

嘴是可以被管住的，但是心不行。

在过去的那些时间里，毛利用无法隐藏的心灵获得了无数便利。

但今天，这个能力似乎给他带来了一点反噬。

即使是在头罩上，都能看到蜘蛛侠的委屈。

话痨实在不是他的错。

C.C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下，毛的表情就更凶狠了，活像是要生吞了彼得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的新契约者了？你想要给他Geass，让他陪着你，是不是！”毛仿佛是质问出轨的妻子，眼睛里的红鸟几乎要飞出来将C.C困住。

伴随着他的询问，彼得已经不自觉地捕获了关键词，心里的吐槽如海浪一般翻滚着，一下又一下地扑在了毛的脸上，他马上瞪大了双眼，先是控诉般地看向了C.C，“你果然已经问过他了——”紧接着眉头一皱转向了彼得，“而你竟然拒绝了！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多大的殊荣吗？！”

他显得更加生气了，甚至连措辞都变得奇怪。

但这和他表现出来的，仿佛在意C.C被冒犯了的感觉不一样，他更加在乎的是，自己视若珍宝的Geass竟然被另外一个人拒绝的那种耻辱。

这无疑伤到了他奇怪的自尊。

Knightmare肩膀上的机关启动，一排追击弹对准了彼得。

蜘蛛侠身上的肌肉顿时就紧绷了起来，他的重心压低，准备着随时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躲避。

但C.C知道，这是追击弹，不是仅凭反应力能够躲避的。从外观上来看，这绝对是七代以后的Knightmare，是曾经V.V座驾的类型，为了配合V.V那毫无战斗力的外表，这样Knightmare上的火力非常足。

以斯塔克的技术，蜘蛛侠的制服挡住几个导弹不是问题，但眼前Knightmare打开的肩头上一排至少有二十个——没有足够的数据便无法有可靠的结论，而生命不是能够拿来赌博的东西。

C.C眼睛一垂，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连扇了几下。

“说得也是呢，毛。”C.C抬头，“我很赞成你的话，被拒绝是一件让人很生气的事，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呢，不是好歹的人。”

毛和彼得同时一愣，两个人似乎在不同的境遇、不同的立场下发出了相同的问号。

“我原本就在等你，纽约市里的眼睛太多了，我就知道你能够明白我的愿望，”她朝着Knightmare的方向向前走了两步，移动的身体和彼得拉开了距离，“V.V想要杀了我，但你不会允许他对我做这样的事情，这是他制造的Knightmare，但现在在你手上了，你一直都关注着他——当然，还有和他一起的九头蛇的动向吧，你从那些心音中分辨出了和我相关的信息，然后夺走了V.V的武器——原本埋伏在那里的人呢？你不会留下活口去给V.V报信吧。”

“当然不会！我杀了他们，这个大块头机器根本挡不住你赋予我的能力！”毛隐约感觉到了C.C语气中的夸赞，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

她站定，长而宽大是袖口遮住了她的手，“心灵感应不算是强大的力量——但，你不一样，你是很强大的，毛。”

毛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C.C，大脑、思想已经逐渐陷入了混乱，“是的，我很强大，现在的我已经足够强大，我不会让你再在我的眼前离开了！”

“你是在说，你已经可以保护我了吗？”C.C将下巴微微回收，但眼睛却抬了起来，直视着毛，“从V.V的手上，保护我。”

听到V.V的名字，毛的理智回来了一些，他并不傻——好吧，他的脑子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但是还没有到被C.C这样简单的话语就能冲昏头脑的地步。

九头蛇当中有人在寻找他，因为V.V想要杀死他——在杀死C.C之前，也想要杀死他。

V.V想要杀死C.C，C.C也想要杀死V.V——他很可能只是一个棋子。

就像是C.C曾经为了鲁路修杀了他一样，他对于C.C来说已经不再特殊了。

他的肩膀收紧，手指搓动着。C.C知道，这是毛紧张的一种表现。

但同时，这也是一种动摇的表现。

想要再使用毛的力量，就需要瓦解他的心房。

专员竟然感觉到，来自于C.C马甲上一种强烈的怜爱的情绪——她曾经真心将毛当作家人一样照顾过。

即使带着目的，在孤独行走许久之后组建起来的情感羁绊却是真实的。

无法获得平静的C.C在让毛失去平静的世界之后，离开了他。

她皱眉，强压下马甲契约中的情绪，“毛，我一直都在用‘C.C’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快地找到我，你没有感觉到吗？我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鲁路修没能保护我，V.V将我拖到了这个世界，而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毛，”她的声音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起伏，但这样冷淡而又有些温情的样子，就是毛记忆当中C.C最深刻的样子，“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的附近。在这个世界里，你是我唯一的契约者，从过去，到未来。”

这个“唯一”的用词深深地击中了毛的弱点。

C.C的逻辑听起来无懈可击。

但紧接着，彼得心音唤醒了他的理智——一瞬间的理智。

“那他，为什么你会想要把一切都给他！”

“因为你一直不来见我，而我需要一个保护者，”C.C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只有V.V的话，我可以一直等下去，但是九头蛇比我想象当中还要棘手，你希望我落到V.V的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