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看我的脑子，我已经到了分不清逻辑顺序的地步了吗，我怎么忘记告诉你了……瑞德博士……你昏迷很有一段时间了。”

这样极具刺激性的东西一下子涌入了瑞德的眼帘，仿佛是要一瞬间把他的CPU干烧一样，对时间感知的错位让他想要瞬间将错失的进度全部赶上。

天光微微映像，屋外的天窗能够隐隐看到一点，这样被动的信息灌入无疑让瑞德难以停止思考。

狛枝凪斗抬起手等待着，联网的手机在数十秒之后开始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原本监控黑白的画面跳起了马赛克的彩色格子，紧接着就像是有冷风吹进了手机中一样，马赛克变成了各种蓝的拼接，仿佛连屏幕都被冻住了似的。

病毒气消到了，能够到达这里，说明其他的信息角落也是大同小异。

算算时间，实在是恰到好处。

他拿起芯片抬起手，将它丢入瑞德那被打开的裂口的同时，背后的门也被一脚踹开。

不需要回头，狛枝凪斗已经知道后面的来人是谁。

“好久不见了，摩根探员。”

他当然能猜到来者的身份。

Alter Ego虽然没有给加西亚联络到其他组员的机会，但也同时给加西亚和摩根留了另外一扇窗——城中如此混乱，陷入绝望失去理智的人是不有所顾忌的。

而如果只是想要杀死瑞德就没有必要带走他，带走——骗走瑞德，为的一定就是先前狛枝凪斗自己提到过的那个用途。

芯片载体。

想要完成手术，就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和总在交通要道附近充斥着绝望的医院相比，这个最初的仓库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恰巧的是，在现场勘探中，他们原本就发现那废弃仓库中拥有着的医疗处刑室，配置相当完全，只是尚未使用过；又恰巧的是，因为警力的缺乏，和新闻的转移，那里原本守着的警员已经被撤出，是最佳时机。

当然，或许……那也不是恰巧。

德瑞克·摩根想到了这一点，包好了外伤的他便马上让加西亚想办法确认了这个猜想。Alter Ego完全没有阻拦加西亚的意思，他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一点引导，这不正是瞌睡了给他送枕头吗？

Alter Ego毫不犹豫便帮加西亚躲在盾子AI扩散的盲点，看着对方寻找到了可以复原的几段监控视频。

虽然瑞德被盖着雨布，但是狛枝凪斗的样子很清晰，他额头上的那条疤痕就像芬奇给摩根描述的一样，他手中推车上的东西也明显有一个蜷缩起来的人形。

有了这样的基础情报，便不难判断瑞德真正去向。

摩根的脚腕上被扎了一块极深的弹片，虽然紧急处理过之后问题不大，但是他这样的状态显然很难让人放心。

加西亚把FBI的防弹紧了紧，“我来开车。”

“不，你得留在这。”摩根把手放在加西亚的两个太阳穴上，轻轻按了按，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又需要时刻面对计算机，加西亚并不比他们轻松，“你做你擅长的，我做我擅长的。”

“但，你现在的情况——”

“我能行。”摩根当然能够感觉到脚腕锥心的疼痛，他打算去医疗车里找医生要一针封闭，至少能够让他正常行动，他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却被身侧伸来的一只手抢了过去。

同时，那只手的主人说出话来，“不，你不行。”

卡特警员正站在他们旁边，她正拿着湿毛巾擦着手上的血液，一看就是刚刚帮别人处理了伤口。

在她的身后，是正在调配警力、医疗和房间的弗斯科。卡特显然已经把这个工作交给了他。不过该说不说，警局内现在有意识和行动能力的人中，经验最多、地位最高的，也就只有弗斯科警官了。

“卡特警员，我必须要去。”摩根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小组的事情来调动警局的资源——这样紧急的时间段，已经没有更多资源可以调动了。

但摩根紧皱着眉头——任别人有没有时间，他都必须要去。

他不能放任瑞德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危险。

“我知道。”卡特当然能够看到BAU之间战友般的情谊，她一把从桌子上拿起了摩根的车钥匙，快速检查了配枪和子弹，“你一个人不行，我来开车。”

出发去河北啦！

临走临走，身份证找不见了，我真是个冤种。

第150章

狛枝凪斗转头，有些意外看到了摩根之外的第二个人。

“卡特警官，我记得你。”狛枝凪斗一歪头，额头上的缝合线一览无余，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还是让人心头一颤。

更让人感到背后发凉的，是当狛枝凪斗侧开身的时候，摩根马上就看到了瑞德额头上被拉开的一道口子，血液“咕咕”地从伤口处流出，伤口两侧贴着简易的缝合贴，勉强拉上的样子让人不清楚这个手术究竟结束与否。

卡特抿着嘴，她在路上快速地从摩根嘴中接收了大部分相关信息，快速跟上了情况，她凝视着狛枝的眼睛。他的眼底闪烁着兴奋，却并不像他表情表现出来的那种意外。

狛枝凪斗确实没有想过卡特警官会跟来，但是有他在地方，会有任何种类的意外都是不足为奇的。

“现在和谁说话的，是谁？”卡特警官和摩根的枪都拿在手上，但却都没有贸然开枪。

上次从“绝望医院”离开之后，摩根专门彻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配枪——没有任何问题，每一个配件的保养都相当到位，按理来说，这把枪在这样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卡膛的。

但那天，那个手感，这把枪对着狛枝凪斗硬是没有射出子弹。

瑞德那天之后专门和摩根讨论了关于狛枝凪斗论调当中和“幸运”相关的东西——这种无法证实的词语，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无法证伪的。

说起来确实不够科学。

但是——就连瑞德都承认，这个世界上存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在此之前的案子里，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以现在的科学，人类绝对没有到达全知的地步。

难道“幸运”真的存在？

摩根心里打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使用枪械——他没有将自己的观点明确地告诉卡特，毕竟在这个时候谈“运气”显得极不专业。

但即使没有这个元素，他也确实觉得未必需要使用枪械。

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狛枝凪斗是肉眼可见的弱；而且……很难形容这种原本还算一半组队的同线人物突然变成大反派的感觉。

所以，当卡特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摩根也紧张地关注着问题的答案。

“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也太让人受打击了。”狛枝凪斗一下子显得垂头丧气的，虚假地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视线一下子转向摩根，“那摩根探员不会也这么快忘了我吧？”

“那也看你到底是哪一个了。”

“不论是哪一个你都应该很熟悉了，而且比起‘狛枝凪斗’这样的小人物，‘江之岛盾子’应该能给人带来更大的印象吧，”狛枝凪斗的手指还顶在眼角，嘴角就突然勾了个足够大的弧度，“不过，不论哪一个也都没有区别，尤其是对现在的你们来说，狛枝凪斗和江之岛盾子真的有区别吗？”他看着卡特张嘴准备说什么的样子，马上打断道：“如果我依然是我，那你难道就打算要拯救我吗？要对我说教吗？我可是很——清醒的哦！”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瑞德的指头突然微微抽动了几下，他的瞳孔前仿佛闪过了一串白光，原本麻痹的身体在尚未恢复知觉的时刻，他就已经无声地坐了起来。

摩根和卡特心头都闪过紧张。

他们的手不露声色地攥得更紧，就像他们不能确定狛枝凪斗的身份一样，斯宾塞·瑞德的身份一样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