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这样猜测着，一边勾了勾手指，随意指了一个困住人的骰子落到他们面前，骰子四壁落下，里面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扑上来，头顶那个悬空的“六点”的骰子面就砸了下来。

正中颅顶，一声闷响让眼前的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肾上腺素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但也没有到超越常理的地步，被这样种种地一砸仍然是有生理上眩晕存在的。

“试试吧。”罗德就站在艾德里安的身旁，这个距离能够让她随时对意外做出反应。

艾德里安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覆盖了上去。

罗德能够隐隐感觉到一些精神波动，但是没有“梦”的能力，这个感知并不详细。不过感知不详细，视觉效果却是详细的。

眼前的人那种眼神当中的浑浊逐渐清明了一些，他的理智大概在逐渐占领高地，连那胡乱挥舞的手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人的呼吸更加急促，眼神当中的惊压过了恐，像是还对刚才所看到的恐怖幻象心有余悸，那种肾上腺素的刺激在精神被拉到稳定值之后也缓了下来。

不过这人的脸色显然还是不太对的，涨得通红，他只是被精神系的能力拉走了恐惧，但毒气的效果并未被代谢也未被中和——精神系的力量对神经怎么可能有根治的效果？

这人的思维依然是混乱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搞不清楚现状，甚至在毒气对神经的破坏下，五感都非常迟钝。

但本能的，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在艾德里安的附近他胸口里闷着的焦虑和颤抖会被一定程度上抚慰——迟钝的五感加剧了这样第六感的敏锐程度。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所以即使艾德里安得到了实验成功的结果，去找下一个人了，他却还是挣扎着用发软的四肢跟上了艾德里安。

只是人少的时候，这样的画面尚且不算什么，但随着艾德里安能力的使用，这样跟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影响泛滥开，即使是还没有接触到他的人也开始靠近了过来，他们拥挤着将他小小的、全封闭的身体围在中间，一点一点跟着他的脚步移动。

罗德的眼睛眯起来，真是越发诡异的一幕，简直是——是某种邪｜教一般，看上去太可怕了。不知道蝙蝠侠掌握了这个情况之后还会不会觉得这个小孩儿完全无害。

大概又是一个新的档案？

这样确实是太高调了，超出罗德预料的高调。她猜测某位已经启程返回哥谭的某个人，知道这一幕之后也会皱眉的。

罗德坐在校车顶，双腿悬空，低头问道：“他没有告诉你让你低调吗？”

“嗯？谁？”艾德里安抬头，全包的特制防毒面具下是茫然的表情，他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

“他——哦，他大概没有对你用过代号，”罗德不能明说，从刚才的情况不难推测这里的画面或是声音，或是二者皆有是能被知道的，要是她直接掀了杰森的马甲，岂不是太无趣了，“他和我们才刚刚了结了千年伯爵——你知道的那个，不过与之匹配的力量体系也崩塌了，他那两种形态的圣洁恐怕是不能轻易使用了。顺便一提，他才刚刚和我抱怨了你不给他通讯的事，还有你现在这个能力的高调效果，你最好在他开始说教之前想好说辞，哦——也做好心理准备，真不知道那没嘴的样子到底是和谁学的。”

这个暗示对艾德里安来说已经足够明显。

他呼吸一窒，接着情绪明显扬了起来，仿佛没有捕捉到言语中其他的任何问题，看上去激动极了，“他回来了？！”

没想到吧，是艾德里安哒！

真正的天选之子，他是有剧情的。

脑补一下被丧尸感十足的人簇拥起来的他，这个画面也是有些掉san。

第108章

杰森·托德即将回到哥谭，甚至是已经回到哥谭的消息振奋了艾德里安的心，他激动的情绪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张开。

原本需要刻意调动才能释放的东西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就连罗德这样精神力强劲的非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冲击。

这和被恐惧冲击的感觉完全不同，一种沉寂席卷了人的内心，极致的冷静和平寂之下，空虚充斥在大脑中。别说是恐惧，就连喜怒哀乐都仿佛在一瞬间随风而散，使人仿佛失去了对世界上一切东西的欲望，包括了对生的欲望和本能。

这样的感觉甚至直观影响到了人的生理，就连罗德都一瞬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间隔拉大，心跳的速度也减缓，就更别提那些周围的普通人，距离艾德里安最近的、受他影响最深的两个人甚至出现了心搏骤停的现象。

罗德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孩子的内心可没有那样坚不可摧，任何一点事件后果的影响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心灵。某种责任感环绕在专员的身边，让她在急躁中甚至失去了罗德一直以来跳跃移动时那种轻飘飘仿佛飞舞的动态，而是扑了下去。

她的眼睛紧盯着艾德里安，她甚至觉得那个过滤空气的头罩都阻碍了她的行动。

落地时的脚尖一点，力量实质化地从脚尖蔓延开，地面上竖起方块的透明面将他们封闭包裹了起来，罗德捧着艾德里安的脸，将他面罩中的眼镜部分拉了下来，精神力顺着眼睛的直视钻入了他的大脑里，勾着他的精神波动稳定了下来。

“冷静，艾德里安，冷静。”

不是让艾德里安的能力变得更冷静，而是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不要进一步刺激他能力压抑感。

一个响指为界，罗德将艾德里安从刚才的那种急速变化的情感中拉了出来。

那种极端沉寂空虚的感觉在罗德的感知中逐渐消散，但是这对普通人的影响却还没有这么轻易结束——别说是普通平民，就算是稻草人的状况也绝对不好。

一个一瞬间开始对“恐惧”这样情绪都感觉到厌倦无趣的稻草人显然是更加不正常的。

罗德把防毒眼镜给艾德里安重新戴了回去，然后能力一松，从封闭的骰子里走出。

她的两根食指一左一右地点在那两个心搏骤停的人胸口处，属于她心脏处储存的力量随着她的动作流出，就像是简单的心脏起搏，将这两个生理上因为特殊影响而厌倦了欲望、毫无生存需求的身体又拉了回来。

她并不关系这些人接下来的下场，只是直到他们不能死在艾德里安的能力失控之下。

周围的人倒是没有了刚才那种被恐惧毒气冲击时的疯狂，但是这样极端的平静却更让他们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这一片区域，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暴乱到阴沉的转变，再配合上那些横七竖八摆放着的撞在一起的车，上去就像是一个微缩版的死城，视觉冲击太强了。

这下已经不是会不会有人发现艾德里安特殊性的问题，而是会发现到什么程度的级别。

好消息是，至少刺客联盟的后顾之忧其实并不大，别的不说，达米安本人就对拉萨路池没有丝毫的依赖，其和艾德里安自然就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而且，就达米安的眼光来说，他并看不上弱小的艾德里安。

想要成为入眼达米安的“敌人”，正面的战斗力至少也要有提姆的级别，没有冲突的任务在刺客联盟中都不会落到达米安的手上。

“咔哒”。

某种机械武器旋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人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后面的车顶。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需要防备的陌生人。

罗德扭头，眨巴着眼睛朝后面轻挥着手，“白天能见到夜翼在哥谭算是奇观吗？”

显然也不是。

夜翼的制服和平时的材质有着明显的不同，脸上也不仅是普通的多米诺面具，而是少有的全包面具。

这里毕竟是毒气区，也不是就能毫无准备就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