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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不返(94)
作者:诸葛有乐园 阅读记录
季屿川仰头喝了口酒,回他。
“虚惊一场。”
Vincenzo:“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恭喜你!”
季屿川:“谢谢。”
“那你要趁着暑假陪她一阵吗?”
陪她?
季屿川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许久都没能回神。
他有什么资格陪着她。
天黑又天明,季屿川再发给Vincenzo的消息是“帮我个忙,看下这两天回波士顿的机票。”
Vincenzo连发了三个问号:“这就要走?你把我当你助理了?你自己怎么不看?”
季屿川:“我看不清字。”
从美国到京川,昨夜到今日天明。
他已经有两天没睡。
一闭上眼就是桑恬要哭不哭,拗着一张小脸瞪他瞪样子。
Vincenzo:“ma tu sei scemo 。”
痴心疯。
描述得很准确。季屿川对号入座着自己,耳边蓦然传来阳台那头,响起的窸窣脚步声。
京川大学的办公室已经还给学校,他回到老小区的阳台,谁会找到这?
季屿川抬眸,视线向上,看见一双清冷与昳丽并存的脸。
她是最标准的鹅蛋脸,多一分则丰腴少一分则寡淡。皮肤白皙,嫩得没有毛孔,不加修饰也不耽误精致好看。
视线一落就会让人想到白雪。
透净,纯澈。
冰冷。
好似冷气逼人不让人轻易近身,又好似一碰就化了。
反差得招人。
季屿川眼皮颤了颤。
粗粝的烟草滑过喉舌和肺,呛得他猛咳。
桑恬的视线凝在他咳到发红的眼角,半晌,开口,冷清的声线落下,“还抽?”
“嗓子不要了。”
季屿川脑袋空白。
脉搏连着心脏,密密匝匝地蹦跃。
颅内嗡嗡作响,将理智做成的鼓面震得七零八碎。
他的视线里只能容得下她了。
在美国的大半年时间里,病到最严重时候,经常会陷入幻梦。
和现在别无二致。
一些细小的区别可能是,有时她会漆红着一双眼,问他怎么敢抛下她的。
有时会搂着他胳膊,眉眼弯弯,问他想不想她,他回答了她还不满意,会刨根问题问他到底是哪里想。
到最后,梦里他都能清晰地意识到是梦。
因为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会在此时回抱她。
但是他还是贪恋这一刻的温暖,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梦见她了。
人世间总是有些不公平,连他这点隐秘都期冀都要剥夺。
指尖还燃着一支猩红,季屿川低头狠衔了口,醇厚的烟雾腾地一下弥漫半空。
像森林迷宫,勾得人迷失一切理智和思考能力。
桑恬反应过来时候,人已经一步迈至她身前,大掌从她身后环过,拢上她薄薄的后腰,紧实劲厉的手臂往前狠狠一带,她就撞进了他坚实的胸膛里头。
她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就听男人垫在在肩头的下巴,压得极紧,仿佛渴望超出了负荷,再也无法承受,蓦然在她耳边道了句:
“我好想你。”
桑恬浑身僵直。
记忆里,季屿川从来都是清隽冷静的。
做科研时候是。同她分开的时候是。
甚至是上午拽着她狂跑时,千钧一发亮刀子的时候,他都知道挑选路径,诓骗对手。
同她对峙时候头脑清醒,被逼成那样也没吐出半个字。
极少能见他这么失态,甚至一截烟灰掉在手臂上也毫无所知。
只顾将她箍在怀里愈来愈紧。
她梗着脖子想离他远点,但是声带止不住地发紧:
“怎么想的?”
跟曾经的梦境重合,季屿川陷得更深,声线低到桑恬需要用力才能听清。
“每天都在想你。”
“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写不进代码...”
他说到后面,自己心头浮起一阵难忍钝痛。
即便在梦里,他也不愿意诉苦,尤其是和桑恬。
这点苦同她因为他而受得比,算什么。
话头被男人生生止住,桑恬正犹疑,忽地男人从她颈窝中抬头,拉出了些距离,沉眸看她。
太阳还未升起,薄薄的光影打在男人锐利的下颌线。
他开口,声线带着烟草的粗粝。
“对不起。”
桑恬看他:“为什么对不起?”
视线里,男人顿了两秒,眉眼森森,凝聚的情绪压制着痛苦。
头颅甚至都被压得微垂,指节彻底蜷紧。
“抛下你。”
穿了几层盔甲的心事蓦然被人刺透,桑恬有些忍不住泪:“你还有脸说知道?”
“为什么抛下我?”她死盯着神智不那么清醒的季屿川,男人身上混着酒味和烟味。
“别拿什么狗屁异地恋搪塞,美国的学校,你分明就拒绝过。”
她在季屿川公寓的抽屉里找见了Raymond的名片。他说,没敢想季屿川会来,他之前分明说自己有牵挂。
牵挂是哪位,桑恬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女生熟悉的玫瑰荔枝甜香在他怀里,季屿川被酒意和困意裹挟,只能看见桑恬的红唇翕合。
她的嘴唇带着樱桃肉感,被女生愤恨似的贝齿咬过,还泛着浅浅莹润水色。
季屿川知道这里的触感,果冻一样软弹,从前他总爱辗转这处像如何都吸不够一样。
桑恬的问题太过尖锐,他不愿去答,索性不去深想,心思全然被眼前这片芳泽吸走。
但是女生从来不如他的意,紧抿着红唇看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不让他得逞。
季屿川难得脑袋发晕,左右是梦。
从前,他即便在梦里都未曾这么大胆过。
怕她没消他的气,恨他怨他。
但是如今事实摊在眼前,一整天,季屿川心疼得快要承受不住,女生的怀抱和红唇,是他片刻的精神防空洞。
他不再顾及,骨子里交织的温和与强势浮现,大掌向上,掐着她的脖颈,想让她将红唇送得更近些。
女生温热轻柔如蝴蝶翼的呼吸才刚拂过下巴。
“啪——”
一只抬起的玉手,绷紧着扇在了季屿川脸上。
男人浓睫微颤,高挺的鼻梁一侧,瞬间浮起了一个五指张开的红印。
冷白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季屿川被打清醒了。
他凝着桑恬打她的那只手——玉白一样的五指,纤长,柔腻,指缘干净泛粉,削葱不足以比拟。
从前情浓时,他总爱放在掌心把玩,揉捏,交叉,十指相扣。爱不释手。
现在,就是这只手,不留情面不收力度地一把扇在他脸上。
季屿川迟滞着抬眸,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对上桑恬凌厉的美目,女生臂抱得很紧,打他的那只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不善地瞪他:
“我让你回话。”
季屿川从没见过这样的桑恬。
此刻,她像审问犯人的冷面阿sir。
凛然严肃,周身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却在紧绷中浮现出几分冷到性感的艳。
他怔愣在原地。
巴掌声还在空气中震颤回荡,脸上捱了一掌,没有想象中的疼得火辣辣,反而有种异样的酥麻。
同时提醒着他,现实。
此处并非陀螺旋转不停的盗梦空间,那么眼前——
季屿川喉咙重重滚动,挣扎抬眼,试探出声:
“...恬恬?”
桑恬冷冷看她:“认识我了?”
季屿川紧抿着薄唇,刚要开口,霍然楼下传来一阵鲜亮的口哨声。
上午撞见的两个歹徒骑着一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地跟他们招手。
准确来说,是冲桑恬。
季屿川周身凛然,以为是两个亡命之徒想要报复,下意识地挡在桑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