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季明尘仍旧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就连那清润温柔的嗓音都格外熟悉。

温瑶抬起眼帘，再次近距离对上男人那双含笑桃花眼的刹那，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涌上心头，转而又化作某种委屈与酸意，如小雨淅淅沥沥浇洒心头。

她没有理会被递到面前的透明水杯，而是突然伸手，用双臂环抱住了男人的脖颈，将脸轻轻埋在了他气息温暖的肩颈处。

季明尘于是放下水杯，顺势抚了抚她脑后的发：“先喝点水宝贝，投怀送抱这事儿不着急……”

“……”

“我刚刚梦到你了……”

季明尘：“……什么？”

温瑶：“我梦到我们俩上了同一辆公交车，你不认识我，但是送了我一支红色的玫瑰花……”

虽然根本听不懂，但季明尘还是纵容了她的这份黏人：“然后呢？”

温瑶闭着眼睛，一呼一吸都很轻：“然后我下车了，但你还在公交车上，后来车发生了爆炸，烧起了很大的火，你好像被烧死了……”

“……”

“？”

温瑶说完话就松开了手，她觉得嗓子有些干哑，伸手拿起了刚刚那个水杯抿了口温水。

季明尘：“对于你挚爱的伴侣，能不能稍微梦点儿好的？”

温瑶温顺地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下次。”

季明尘：“……”

房间安静了好一会，温瑶猛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那洛璇星呢？她怎么样了……”

季明尘手摁上额头，眼睫低垂：“她没事。”

见温瑶那双清澈又漂亮的杏眸仍旧看着他，他略做思索，又补充：“她受伤比你多，虽然未曾发生变异，但体内确实感染了新型的变异病毒，现在在航船医用监护室，林医生在照看她。”

“林医生也来了？”温瑶更惊讶了。

季明尘作为东洲十四区的首领人物来了也就算了，林医生作为基地的重要科研人员，怎么也跟出来冒险了？赶到前线研究最新的病毒？

太危险了吧……

“嗯，对，林医生也来了，另外安全舱也找到了。”季明尘伸手接下温瑶的水杯，并没有多作解释：“所以别担心。”

房门被轻轻叩响了，邵庭良在外道：“明长官，林医生那边请你过去一趟。”

季明尘听到动静，长睫下的漆眸微顿，旋即摘下自己的手表扔给床上的温瑶：“先自己玩一会。”

温瑶深知季明尘身为基地长官责任重大，他能出现在海域上，肯定不全是为了她，所以很快也反应过来点头：“好。”

等人出门后，她才看向被丢在她面前的手表。

不是那种传统的指针表，而是块有屏幕的手表……

按钮结构的，屏幕画质也类似于早期的砖头手机，没有末日降临前的那种智能手表高级，但在如今的末世，却难得是科技超前的小玩意。

温瑶并不意外季明尘手上有这些类似儿童玩具一样的东西……

她好奇地摁开一个“坦克”形状的小图标，里面是非常古早的坦克大战小游戏。

又摁开一个彩色方块形状的小图标，依旧是很古早的掉落方块的小游戏。

“……”

这些个游戏她只在自己几岁的时候玩过，在智能手机还未普及，家家户户都在用广播电视的时候在电视机上也见到过。

居然……还挺有童年回忆感。

……

温瑶起床后才发现自己受的那些外伤都被包扎或者处理好了，所在的房间位置也是这艘新轮船的顶层头等舱。

室内的陈设都很新，空间也很大，旁边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窗外海景绚烂，还摆置着躺椅，看着总有种在度假的恍惚感。

温瑶走到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身穿绵白色睡裙的自己，忽然意识到什么，捏着衣领低头一看……

好像不止各种大大小小的外伤被包扎好了，衣服也被从里到外全换了。

谁换的？该不会是……季明尘吧？

“……”

第135章 他的人生，似乎也不差这点残忍

轮渡一层，航船医用监护室。

邵庭良领着季明尘进门，坐在试验研究台前的林泽仁立马站了起来。

“研究得怎么样了？”季明尘轻扫了眼旁边的人体监护舱，里头的女孩皮肤惨白，浑身插满各种针剂试管，监护舱旁边的电子屏幕上的各项生命指数都呈低迷状态。

林泽仁：“洛队长感染的是全新的变异病毒，解法只能以毒攻毒，目前虽然研究出了解毒药剂，但缺乏实验样品，无法精准测试安全浓度，所以也不能贸然给洛队长注射……”

邵庭良看了眼旁边男人的脸色，连忙问：“注射了会怎么样？”

林泽仁如实道：“浓度超出安全范围，无论高低都会加速死亡。”

说着，他透过监护舱玻璃看了眼里面的人：“目前只是以强效药剂的方法干预了病毒扩散，但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也不是长久之计。”

季明尘：“所以你找我来的意思是……？”

这话问得林泽仁有些惶恐，要说他在古堡别墅那会，还尚且安心，他总觉得明长官这人脑子有问题归有问题，基本的大局意识还是有的。

但自从他跑去北洲挨了一刀，后又把研究基地的异能觉醒剂全部下发，再到抛弃整个东洲十四区不顾来海域救人，他就真的有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桩桩件件，一件比一件离谱，很多事他好像根本不在乎。

最近航船上所发生的事情也令人咋舌，像欧青恒那样的精英人物，从训练营层层选拔上来的，按理说就算犯再大的过错，也得经过审问综合各个S级指挥官的意见再做处置，可他说杀就杀。

林泽仁不敢擅自做决断，只能过问他的意见：“明长官您看现在……要怎么办？”

“是放弃，还是……”

空荡荡的监护室内，电子心率声滴答的声音尖锐刺耳。

三人沉默许久，季明尘忽的笑了下：“没有动物实验样品，这轮渡上不还有的是人？”

男人抬头弯唇时，清磁悦耳的嗓音在金属打造的实验室内响起：“用人体测试药剂救人，精准度应该还能更高一些吧……”

分明是春风拂面般的笑意与随和温柔的言辞，在场的两人均是好一阵不寒而栗。

邵庭良不敢再多问，林泽仁也硬着发麻的头皮：“从科学上来说是这样的没错，但这试验样品有极大的死亡概率，不能贸然……”

“世上没有两全之法，倘若研究出了解毒药剂，也是有益于其他人……”季明尘转头看向他：“他们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林医生你说呢？”

林泽仁：“……”他哪里敢多说话。

季明尘往前走了两步，轻拍了拍林泽仁的肩膀：“洛队长不能死，我相信以林医生您的能力，是能做到的。”

“至于邵副队，你留下来配合林医生吧。”

话未虽未说全，意思却很明了。

安全舱里所有活着的人，都是试验样品。

他们的生死明长官并不在乎……

“……”

一个小时之后。

轮船一层船尾的暗室里传来愤怒的闹喊声。

“洛队长和瑶小姐是为了我们才留在安全舱外的，你们这么做岂不是让她们白白受伤？！”

一位海员双手双脚被铁镣铐固定在金属墙壁上，因为激动，额头隐有青筋浮现。

“是啊！我们都是东洲十四区的战队成员，我们又没有犯错，凭什么拿我们做药剂试验……”另外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目眦欲裂，过度的挣扎让他手腕脚腕都被勒出了血痕。

望着那滴答落在地面的鲜血，身穿白大褂的林泽仁也是于心不忍。

他没说话，有人见他动容，又开始喊闹：“这是明长官的意思吗？！”

“你们喊他过来，让他来跟我们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