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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桃源穿越指南(39)



何霜不知道怎么回礼,偷眼看镇长,见他摆了摆手,“何姑娘不懂这些老派头,你们都别客气,过来坐吧。”

两位年纪看上去很轻、但身材都很精壮的男青年闻言入座,对比起何霜直勾勾的打量,两位壮汉显得有些拘谨,都不太敢抬头看何霜。还是镇长老道,主动帮何霜介绍:“这位是那边来的何姑娘,百年才得见一次的稀客。”

“何姑娘好!”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喊道。

这阵仗弄得何霜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叫我何霜就好。”

镇长闻言哈哈大笑,“方家兄弟是方村这一辈年轻人中武艺方面的佼佼者,我敢说镇上与他们同龄的青年男子,没几个是他们的对手。”

“花拳绣腿的功夫而已,镇长大人过奖了。”两兄弟里脸稍微瘦长一些的说。

“实至名归,不算过奖。何姑娘想必对我们镇上不了解,方村是武术世家,这个村的孩子三五岁便开始受训,外练拳脚,内练气息,你方才见他们飞檐走壁,都只是基本功。”

何霜微笑点头,适时露出欣赏和钦佩的表情。

“父亲,”元轸低声道,“该开饭了。”

经元轸提醒,镇长似是这才想起还有饭要吃,只听他大声对着厅外喊:“热菜可以传了,再拿两壶好酒。”

虽然之前已经见识过元家的富贵,听到“好酒”两个字,何霜还是来了些始料未及的劲头。在舟口镇这么多天,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酒”这个字。

佣人很快送来酒,镇长当先摘掉瓶盖,浓烈的酒香瞬间溢出,镇长一脸自豪地拿起酒壶道:“镇上百姓的田地大都种的是稻子,高粱少种,也就我家,为了酿这口酒,地里还能见着高粱,来,何姑娘,尝尝我元家酒。”

何霜酒量很好,白酒尤其擅长,往常和客户喝酒,她总能扛到最后。可眼下这情况,镇长分明在扮猪吃老虎,没准想等酒过三巡之后,问她打听暗门的事情。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刻推托道:“真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镇长闻言果然假意露出不快之色,眼见着马上要说出经典劝酒辞令,何霜及时松了松态度,“就喝一点,感谢镇长先生连日来的照顾。”

“都说了不许这么见外。”镇长忙给何霜倒酒,幸而元家酒杯小,在何霜半推半就之下,一杯酒倒满也就两三口。

后来的饭间,何霜时刻不忘扮演不胜酒力的弱女子,一顿饭吃完,镇长和方家两兄弟喝得酒酣耳热,就她还面不改色正常得很。

“何姑娘可别小看这两位方家兄弟。”何霜精湛的演技下,镇长大约以为何霜已然三分醉意,终于开始说正tຊ经事,“我听闻你与徐元礼去了桃林、河道,也去了东山,想必是为探查暗门。东山危险,举镇皆知,若姑娘信得过我,大可找方家两兄弟陪同护送!”

何霜笑着打哈哈,“多谢镇长先生好意。”

“你上回同我说的合作——”

“父亲,”元轸及时打断镇长,“我先送两位方师父。”

他的话引起镇长注意,只见镇长略略思忖了片刻,似是明白过来元轸的用意,于是转而对方家兄弟说:“对对对,我与何姑娘还要谈些私事,就由元轸送你们了。”

方家兄弟很识趣,早在元轸说话的时候,两人就已离座起身,镇长话到,他俩直接拱手告辞了。

何霜见元轸一路妥当地引两位客人离开,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看来元家这张酒桌上,不止她一个清醒人。

元轸离开时,一并屏退了佣人。

元家会客厅转眼间只剩何霜和镇长,镇长是嗜酒之人,周遭静寂之后,他默默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叹了口气,道:“姑娘今日似有心事,浑不似前日那般直率啊。”

这话一出,何霜当场想否认,转念一想,确实没必要在老狐狸面前装象,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有心事。”

“可否说与我听听?”镇长笑容和蔼地说,“只要你还愿在这镇上多待一日,便尽可相信我。姑娘有所不知,昨日论道,我可是唯一那个力保姑娘在镇上留下的人啊。”

尽管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何霜还是有些惊讶,可能是这惊讶里多少带了点失落,被镇长一眼识破,只听他又说:“元礼确是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可他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在镇上行事都要听老先生的,自己作不得主。昨日他提到姑娘风寒之症需一些时日修养,可风寒不是不治之症,不但舟口镇能治,那边必定也能治。这个理由,留不下你。”

何霜不语,她记得昨晚徐元礼从镇上回家时的反应,知道镇长说的是实情。

“姑娘前日在这里与我提过合作,还说到一个什么权……”

“独家合作权。”元轸的声音自厅外传入,何霜抬头看他,见他步伐轻盈地掀起月白色长袍下摆,跨过门槛进入厅内,端的是玉树临风。“何姑娘提到的三个合作条件,第一二点家父都能满足,第三点还得靠姑娘补充。”

镇长满脸骄傲地看着儿子落座,转对何霜道:“现如今这镇上,唯一能对抗老先生、帮姑娘留下的,只有我。”

“还有一辰、一帷两兄弟,他二人武艺在镇上数一数二,若去东山,他们比徐元礼更能护姑娘周全。”元轸补充道。

父子俩配合无间,一个接一个地甩出优惠合作条件,使何霜有些恍神,如果徐元礼没有能力帮她留下,镇长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比起镇长家的酒宴,徐元礼家午饭结束很快,蒋斯微饭毕率先告辞,他还要赶去给镇长家耕田以便接下来春种,他需要这份长工换取镇长家才有的釉药原料,徐致留在徐元家等东南。

蒋大夫和徐元大夫难得遇上一个没有病人的春日午后,夫妇俩饭后相约了去河岸散步消食,家中一时只剩徐元礼和徐致,两人一同收拾厨房。

“为何要为难斯微?”徐致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明知他不是那样。”

徐元礼埋头洗碗,道:“哪样?”

“他对何姑娘不是对元春那样,何况,他对元春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这样……你以前不这样。”

“老先生是斯微的伯爷,同一屋檐下,若斯微一径如此心浮气躁,恐会招老先生不快。”

徐致闻言陷入沉默,良久,他像是顿悟了什么,眼中一道光芒闪过,急道:“所以你也希望何姑娘留下?方才我在房中问你们何姑娘去留,斯微说他有办法让何姑娘留下,你却说那办法不可用,可见你并不反对何姑娘留,只是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还有你担心斯微在老先生面前——”

徐元礼突然将木盆中的水大力往外一倒,头也不抬地说:“压水。”

徐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一边压水一边接着说:“你给斯微泼冷水,是不想他在老先生面前泄漏东山之事。你为何不直接与他说呢?”

“斯微做事向来不假辞色,要他低调行事,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何霜的去留,我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徐元礼将洗好的碗摞作一堆端着,起身走去厨房,同时道,“也怕你们太过期待,她是那边的人,或早或晚,到底不会留下。”

东南到徐元家的时候,徐致立刻将备好的食物放去它面前。

往常,徐元礼一向不大喜欢当众和东南太亲昵,此时,他竟破天荒地和徐致蹲在一起,动作轻柔地抚摸它的脑袋,忙着吃午饭的东南都禁不住抬头看了徐元礼一眼。

徐致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徐元礼摸着摸着就说:“若有机会再探东山,或许能带东南一起。”

徐致闻言立刻挥开徐元礼的手,“别打东南的主意,它是我的家人。”

“放心,我绝不会让东南独自涉险。”

徐致满脸疑惑,“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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