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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初恋了(6)

作者:慕吱 阅读记录


“这是为了庆祝你拿金牌,特意买的蛋糕!”

书吟愣住,双腿像是敲了钉子,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眼睫轻颤,回头,看见了一个背影。

是她常见的,比起他的正脸,她最熟悉的是他的背影。

商从洲没有穿冬季校服外套,他穿的是秋季的校服,白色的宽松外套。普通又老土的校服在他身上,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像是冷川涧雪,像是孤傲青松。

“别拿奶油抹我脸了,大冬天的冷水洗脸,吃不消啊。”他周身的气质是清冽的,可他声音犹如清浅的,消逝的春风。

春风燎原,吹起她心甘情愿的赴汤蹈火。

失神之际,书吟的肩胛骨陡然一重。

她被撞的身形一歪,差点儿站不稳,趔趄了几步。幸好边上就是一堵墙,她背靠墙,□□身形。

察觉到撞到人,商从洲忙转过身。

他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撑在墙上。

距离极近,姿势极暧昧。

时间仿佛定格,气氛霎时陷入静谧之中。

忽地。

有人上楼。

“我操?——”

话音落下,商从洲遽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眉间、脸上,甚至衣服上还有被人恶作剧抹上去的奶油,而他又是低敛着眉眼和书吟说话的,偏偏他身上不见一丝狼狈与低声下气。

“抱歉。”商从洲语气清淡,又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书吟双眼飘忽着,声音很小:“没关系。”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并不习惯过度的关注,并且,送过来的视线,探究,调笑,嫉妒……归根结底,是不怀好意的。

庆幸冬季校服领口很高,她能将半张脸埋进棉服中,轻声细气:“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拐进第二个楼梯里时,听见楼下传来的戏谑打趣声。

“商从洲,你看没看到,人学妹脸都红了,你抱了人家,得对人家负责。”

“我只是拉着她的手,没有抱着她。”他声调比方才还要清冷些,他脾气向来很好,此刻却隐隐冒火,态度强硬,“少开这种玩笑,对女生影响不好。”

“……”

“……”

书吟停下了脚步。

五楼安静的漫长廊道里,阳光将她的身影拖长,每一粒浮尘都是她的心动碎片。

-

广播站里只有书吟一个人。

她拿着喜报,按在胸口,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

那个算不上拥抱的拥抱,混乱间凑成的巧合,足够让她开心很久很久了。

她弯着唇,摊开喜报,打开广播设备。

中午十二点十分。

广播准时响起。

与广播室一墙之隔的楼下教室。

商从洲个子高,被班主任安排在最后一排位置。

他拿纸巾擦着衣服上的奶油,略有几分无奈:“好好一个蛋糕,净被你们拿来玩儿了,就不能分给班上女生吃吗?”

“给陈知让买的那个蛋糕不是给女生吃了吗?”

“……给我买的为什么不能给女生吃,要往我身上抹?”

男生嬉皮笑脸:“因为你脾气好,身上全是奶油也不会生气。但陈知让不行,我要是往他脸上抹奶油,他估计会黑着脸揍我一拳。”

商从洲要笑不笑的,眉峰往上挑了下:“脾气好也是错了?”

大家伙插科打诨地夸他。

男生夸人,总喜欢用一些浮夸的词语。

商从洲听不下去,挥挥手:“别夸了,我耳朵都听疼了。”

他这态度,大家意识到,这事儿翻篇了。于是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儿去了,高三了,距离高考只剩186天了。

玩得差不多了,得回到学业中去。

班里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以及讲台上空挂着的广播。

播音员的声音清丽悦耳,婉转如夜莺鸣叫声。

身边位置有人落座。

陈知让的声音和他本人一同到来,顺便带来个劲爆的消息:“我听说你刚刚和一个高二的女生在楼道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真假的?铁树开花了,谈恋爱了?”

广播不合时宜地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哔——”

持续了五六秒。

教室里响起抱怨声。

商从洲直皱眉,等杂音过后,播音员说了句“抱歉”。

商从洲紧接着说:“传得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女生被我撞了一下,我去扶她,仅此而已。而且,那个女生是高二的吗?高二的跑高三教学楼干什么?”

紧张压迫的高三环境里,稍有些与学习无关的事儿,都会被添油加醋传得有鼻子有眼。

陈知让:“不知道,估计她找了个高三的男朋友,来这边找男朋友的。”

不管再教学严谨的学校,都有早恋的学生。

十七八岁,是容易脸红的青春期,更是对恋爱抱有期望的年龄。

他们班都有好几个谈恋爱的,和学妹,和学弟,和隔壁班的某某某。

这逻辑放在被商从洲撞了的女生那里,一以贯之。

商从洲专注做题,闻言,淡淡地嗯了声。

很快,他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抛之脑后。

第5章 5

“叫醒我的不是闹钟,是‘万一今天能和你遇见’的念头。”

——《十六,十七》

-

冬至过后,昼短夜长。

温度骤降,趋近零下。

书吟每天上下学,搭乘公交的时候,天都是黑的。

清晨的马路静悄悄,南城冬日多雨雪,她坐在靠窗位置,在雨雪拍打车窗声中,双耳插着耳机,听英文电台。

早晨的公交车很空,书吟喜欢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车往前开,停靠的第一个站点,会让她从听电台的英文里抬头,眺望上车门。

因为这个站点,是商从洲上车的站点。

相隔一个站点,商从洲住的小区是本城最豪华的小区。

书吟住的则是原住民们日日夜夜盼望着拆迁的城中村。

有时候运气好,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商从洲。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无所获。

书吟记得。

第一次在公车里遇见商从洲,是一年前的冬天。

她初入附中,第一次月考和期中考试的成绩并不理想。年级七百多号人,她第一次考了一百三十名,第二次考了一百四十五名。

初中时,书吟的成绩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正因此,她才能考上附中。

师大附中不仅是本市最好的高中,甚至在全省都是响当当的。一本过线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点五。

排名退步,隔着电话,千里之外的母亲,少不了指责几句。

“考试怎么还退步了?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你是不是就不认真学习?”

“爸妈这么努力工作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供你上学吗?”

“你以前成绩多好啊,怎么现在考的一次比一次差?是不是分心了?就知道玩儿去了吧?还是谈恋爱了?”

书吟张了张嘴,想反驳。她每天回家做作业到晚上十一点,早上六点就要起床,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她真的睡不够。

她自问自己已经够努力了,可还是退步了。

到头来,她没有反驳,无声落着泪,对手机那头的妈妈说:“我下次会努力考好的。”

隔天上学,书吟窝在公车座位上,想起电话里妈妈的指责声,情绪酝酿过夜,仍旧没有消化掉。她胸口被堵住,每口呼吸都沉重似千斤石。

片刻,身后传来惊讶声。

“不是吧,坐个公交车的时间你都要刷题吗?商从洲,你有必要吗?十来分钟的车程,你都不能放松一下吗?”

商从洲。

这个名字,恐怕附中的学生都听说过。

就连书吟这种在班里毫无存在感,同学聊八卦都不会找她聊的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管大考小考,成绩都是年级第一。参加了无数竞赛,拿到的奖牌,是无一例外的金奖。荣誉多的能压死人,学校老师眼里的香饽饽,未来的高考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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