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年吧，到新年那天，我就把所有的照片和视频都给你……”

“你放心，我不会再偷拍你，也不会把东西给别人看……”

姜洛洛小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又问：“你可以出去了吗？我想洗澡了。”

“或许你想在这里做？”

软软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陈述吃饭喝水一样的东西。

“那等我洗干净好吗？我坐在地上很久，把自己弄脏了……”

-

慕嘉年不知道怎么从浴室里走出来的。

他站在阳台上，眼中闪过纠结的悔恨。

相见的方式选错了，他把人留住的方式也选错了。

他的宝宝，好像真的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切当成交易了。

夹在手指的香烟燃起白色烟雾，被风吹成烟圈飘远。

猩红的烟头在无边黑暗中明明灭灭，慕嘉年坐在阳台上，修长手指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他一直都知道姜洛洛胆子小的……

他还是把人吓到了。

还好他不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不然只怕跑的更快了。

过了十几分钟，浴室里传来响声。

慕嘉年按灭手上的烟，快步走了过去。

姜洛洛从浴室出来，包着件深灰色的浴巾，慕嘉年才想起来忘了给人拿睡衣，连忙找了件自己的衬衫带过来。

被浴巾包着的人没有说话，白皙的小脸抬起来，轻轻问他：

“还有必要穿吗？”

“穿的再整齐，一会儿不是照样要脱掉吗？”

“你把我带来，不就是要做那种事吗？”

慕嘉年喉咙艰涩，“不是。”

他轻轻地把人带进怀里，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好了，穿上吧。”

慕嘉年的衬衫有些长，穿上刚刚盖住屁股。

白皙笔直的腿露在暖黄色灯光里，有些不可言说的暧昧。

姜洛洛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垂了垂眼睛。

慢吞吞爬上了床。

慕嘉年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没安全感的弓着身子，把自己藏进被子里面。

只露出来半个毛绒绒的脑袋。

床垫陷下去一块儿，接着是清冷中带着的淡淡烟草气息扑来。

身后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将姜洛洛抱进怀里。

对方的脑袋放在他颈窝里，熟悉的气息无孔不入。

慕嘉年紧紧抱着他，低声喊了句“宝宝……”

可惜怀里的人身体僵硬，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

灯灭了。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慕嘉年像是睡着了。

姜洛洛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抱着被角，慢慢睡着了。

一夜无梦。

闹钟响起的时候，被子里伸出来一只白白软软的小手，熟练地循着声音摸到手机，按了下侧键。

手机的震动停了，那只胳膊顺势收回到了被子里。

闭着眼睛的人还保持着刚刚的睡姿，甚至继续在慕嘉年怀里拱了拱。

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刚刚的小插曲打扰到，又睡着了。

慕嘉年早就醒了，他看着乖乖睡在他怀里的人，心底五味杂陈。

清雅的凤眼一遍遍勾勒对方的轮廓，又像是灼热到，几乎有实质性的一寸一寸侵略对方的皮肤。

他伸手，捏了捏靠在他胸前的小脸。

触感软乎乎的，微微一挤就会从指腹滑出去。

他又摸了摸对方的唇，熟睡的人被他闹的有些不耐烦，一脑袋扎进他怀里。

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慕嘉年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头燥热。

不可抑制地离对方更近了一些。

最后，他只是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发顶，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随着关门的声音，姜洛洛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些迷茫地看着陌生的房顶。

过了一会儿，又自暴自弃地把脑袋扎进被子里。

迷茫到不知所措。

-

月底的时候，接到了李川回国的消息。

对方嚎着好久没吃中国菜，非让姜洛洛给他准备顿大餐接风。

姜洛洛笑着答应。

这几年里，他的朋友并不多。

上大学后，那些狐朋狗友都消失了。班级里新的同学认识的也不多，除了和室友们交往多一些。

但他的几位室友都是沉迷游戏的直男，自己是个弯的，姜洛洛也得有意无意地和他们保持距离。

联系最多，聊的最来的，只剩下李川了。

这几天慕嘉年忙一些，姜洛洛闲了下来，也就没去那边的小公寓。

下了课，他趴在宿舍的床上，将笔记本按在枕头上，咬着碳素笔，在手机上找评分比较高的特色菜。

“洛洛，来。”

一瓶冰镇可乐递了上来，姜洛洛笑着接过：“谢谢老大～”

“谢什么，都是兄弟！”

老大拉开易拉罐，“哧”地一声传来，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终于步入了主题：“洛洛，你竟然和慕总这么熟啊！”

姜洛洛眼睛依旧放在屏幕上，声音轻轻地，“也不算太熟，高中同学而已。”

“我看着他对你可不错！半个月前你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你不知道他急得那个样子……”

“反正跟报纸上沉稳内敛的商界新贵形象大不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婆被人绑架了呢！”

姜洛洛“嗯”了一声，敷衍道：“他比较热心肠。”

“哎，那天我收到拓洲科技的offer，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有朝一日，我竟然也能加入慕总的商业帝国哎！真有出息！”

姜洛洛笑着转头：“那就祝我们老大 大展宏图，一鸣惊人！”

老大笑着摸了摸脑袋，一副迷弟的样子：“洛洛，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慕总啊！你不知道我收藏了多少他上过的杂志，他可真是个传奇！”

“他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之后就去创业，三年时间就走到了别人30年都达不到的高度！真的是商界天才！”

“洛洛，他高中是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也很聪明？他为什么没参加高考啊？”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姜洛洛有些失神。

正好手机响起，姜洛洛抱歉地看了老大一眼。

老大给他做了个口型“你先忙”，然后继续叫人打游戏去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李川豪放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洛洛！猜猜你川儿哥在哪儿？”

姜洛洛把手里的笔放下，弯了弯眼睛打趣，“你总不会在我们宿舍楼楼下吧～”

电话那头的人“哈哈哈哈”笑了一阵，然后挂断了手机。

姜洛洛一头雾水，但还是朝着楼底下看了看，下面除了几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再也没有别人。

姜洛洛又拿起笔，记了几个评分高的餐厅，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姜洛洛接通电话：“川儿哥！”

李川的声音爽朗，“好了！你川儿哥现在在楼下了！”

窗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口哨声，紧接着是李川专属的声音，拉长了调子：

“姜——洛——洛————————”

隔壁宿舍阳台上的同学“卧槽”一声，“不会有人要表白了吧！”

姜洛洛眼睛发亮，忙着把笔记往书包里一塞，语气激动：

“川哥！等我！！”

他抱着书包“噔噔噔噔”下了楼，刚到楼下，就被李川抱了个满怀。

李川晒得黑了些，也瘦了不少。咧起嘴笑得时候，小麦色的皮肤散发着健康活力的光泽。

他拍了拍姜洛洛的肩膀，“小朋友！你怎么不长个儿！”

说着还从姜洛洛的头顶往自己下巴比划了一下。

姜洛洛笑得弯了眼睛，学着李川的样子，大 大咧咧地勾着对方的肩膀，虽然看起来有些吃力。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远处，和男朋友亲亲抱抱的小学妹拍下了两人的背影，顺便发到校内论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