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女声说让自己把财务报表打印出来，送给88楼的言总，凌一昊当然没有看到什么财务报表，但是这88楼的言总……

会是这个副本的BOSS吗？

越过屏风，凌一昊看到了宽广的总经办内的情形：

莎姐他们几个人确实在这里，不过全部被捆成了粽子，人事不省地堆在角落里，像是一堆人形的垃圾。

而在另一边的落地窗边，相对摆着的休闲沙发里正坐着两个人，二人正在下国际象棋，其中一名青年瞬间就吸引了凌一昊全部的注意力。

那青年长得极其俊美，比凌一昊见过的最好看的NPC建模都要好看，他身上穿着一套修身的高档西装，衬衫的领口敞开了两粒扣子，显得矜贵又不羁。

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的青年正用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一枚代表“骑士”的棋子，手指修长漂亮。

青年听见了凌一昊的动静，却没有抬头，目光依旧专注在眼前的棋盘上，只是略挑了挑眉，用十分熟稔的口吻道：“回来了？都清理完了吗？”

凌一昊怔怔地站在不远处，一直平静的心情在这一刻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先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卷入这个游戏当中，直到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

——他历尽无渊的黑暗，就是为了来遇见这束光的。

听不到来人的回答，青年这才略显诧异地抬头，在看见凌一昊之后，他愣了两秒，然后有点不敢置信地道：“01号？”

一样的发音让凌一昊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见青年的手腕上也没有戴电子手表，就以为这是游戏的设定，青年这个NPC也是认识自己的，就像游戏开始时，那个部门主管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样。

“……言总？”凌一昊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青年没有否认这个称呼，只是将凌一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轻笑出声，“没想到……也挺好的。”

凌一昊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对青年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在此时，身后的安全门再次被推开，凌一昊连忙回头，发现走进来的竟然是蒙面人，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昏迷的玩家。

就见蒙面人将昏迷的玩家往莎姐他们那堆一扔，如同扔破烂一般，然后朝着青年走去。

经过凌一昊的时候，蒙面人与凌一昊有过短暂的眼神对视，凌一昊的眼中是警惕，蒙面人的眼神却是全然的冷漠。

“主人，整栋楼已经清理完毕。”

凌一昊看见蒙面人走到青年面前单膝跪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青年伸手拍了拍蒙面人的肩膀，赞赏地道：“辛苦了！”

这一幕让凌一昊突然萌生出了名为“嫉妒”的情绪，他也想跟蒙面人一样单膝跪在青年的面前，叫他“主人”……

不，最好是干掉蒙面人，取而代之！

“爸爸，你要走了吗？”坐在青年对面的中年男人忽然开口问道。

凌一昊这才分出一丝注意力到中年男人的身上，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明明看起来那么老，还觍着脸叫人家爸爸，他怎么好意思的？

好气！

自己竟然只能叫“言总”这个生疏的称呼。

可是青年似乎并没有觉得中年男人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只是点了点头道：“嗯，是要走了，那些人和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你处理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中年男人点头保证，“爸爸放心，我可以的！”

快要气成河豚的凌一昊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看中年男人和蒙面人都特别不顺眼。

他以前没多少情绪起伏，不会很喜欢什么，也不会很讨厌什么。

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好讨厌这两个碍眼的家伙！

眼看着青年真的站起了身，而蒙面人也立马站到了他的身后，以一种守护的姿势，这让凌一昊既不爽又有点慌乱。

“你要去哪？”凌一昊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问完了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冒犯。

对于自己来说，这是第一次见到青年，而青年哪怕是从NPC的角度认识自己，但也是自己的上司，自己根本没有资格问。

然而青年却好脾气地笑了笑，一边接过中年男人递过来的绅士手杖，一边道：“再见。”

说完，青年便拿着绅士手杖朝外走去。

凌一昊根本不愿跟青年分开，他们才刚刚见面，他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快走两步挤开了跟在青年身后的蒙面人，凌一昊暂时取代了他的位置，这让原本冷峻的蒙面人都愣了一下。

“言总，你全名叫什么？”凌一昊勉强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几乎没笑过，但他决定从现在开始练习。

毕竟青年笑起来那么好看。

青年手中的绅士手杖轻轻点着地，他的步伐从容而优雅，蒙面人在前方为他推开安全门，在胡曼贝等人震惊加惊艳的目光中，他缓步踏上了向上的阶梯。

“沉光，沉默的沉，光芒的光。”青年余光瞥着凌一昊道。

“沉光？”凌一昊跟着念了一遍名字，然后立即将这个两个字深深刻进了自己的源代码当中，“你的名字很好听！”

不是因为名字本身好听，而是因为青年叫这个名字，所以才好听。

眼见着凌一昊亦步亦趋地跟在青年身后朝着楼梯上走去，蒙面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胡曼贝也不敢上前，只是弱弱地呼唤了一声：“凌哥？”

凌哥根本没空搭理，凌哥眼里只看得见名为“沉光”的青年。

眼看着沉光、凌一昊加蒙面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胡曼贝三人都凌乱了。

小徐呆呆地问：“什、什么情况？”

白佳佳摇摇头，“不知道，凌哥跟那个帅哥认识吗？话说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是玩家还是NPC？我想加他好友。”

胡曼贝犹豫了一下才道：“后面那个蒙面人我跟凌哥之前在56层遇见过，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NPC，当时杀了好几个玩家，我还怀疑他是这个副本的BOSS来着，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那个帅哥才是副本BOSS？”

“那凌哥这是打算跟副本BOSS正面刚一下？”

“不像。”胡曼贝回想了一下自己认识的凌一昊——冷静、理智、强大——但是刚刚眼巴巴地跟在青年身边的样子就有点……

嗯，虽然说起来不太好听，但真的就像是……舔狗？

或许女孩子在某些方面就是要天生敏感一些，白佳佳摸着下巴小声嘀咕道：“这就是：适当好看吸引异性，过分好看吸引同性吗？”

小徐：？？

胡曼贝：……

胡曼贝嘴上没说，但心里竟然也认同了白佳佳的说法。

另一边，在帮青年打开通往天台的门时，凌一昊才发现讨厌的蒙面人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了，而青年似乎也完全不在意，这让凌一昊有点小开心。

看来蒙面人对于青年来说并不重要嘛。

青年一路朝着天台边缘走去，眼看着他撑着手杖打算踏上女儿墙，凌一昊顿时慌了，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你要干嘛？”

沉光先是一愣，一只脚还踏在女儿墙上，垂眸瞥了一眼凌一昊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手，突然轻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是想不开打算跳楼吧？”

凌一昊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沉光无奈地叹口气，然后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块眼熟的手表在凌一昊的眼前晃了晃——同款玩家电子手表。

凌一昊愣住了，终于松开了青年的手腕，“你也是玩家？”

沉光没回答，只是当着凌一昊的面，慢条斯理地将手表戴在了手腕上，黑色的手表衬得他的手腕又细又白，还有点泛红——刚刚被凌一昊握的。

凌一昊盯着那一抹微红，眸光幽深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