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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凛白不跟她兜圈子了,直接说:“我的前女友虞韵初在分手后生下了我们的女儿,今年已经八岁了,我也是今天才刚知道。”
客厅里维持好长时间的沉默,柳美伶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了一样。
寥寥几句话,信息量却很大,让她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如何消化?
在她低着头没出声的时候,忽然又听儿子说:“妈,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柳美伶倏然一下抬起头。
听完儿子这话,她更加痛恨那个不是玩意儿的前夫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好好一对金童玉女也不会闹到分手的地步。
感性的人很容易流泪,柳美伶的眼睛里很快蓄满了晶莹。
“原来你说的离异带娃的女人就是她啊!”飞快抹去眼泪,柳美伶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后来结婚了吗?”
“没有。”萧凛白迅速否认,“那是她为挡流言蜚语故意找的理由。”
“唉。”柳美伶叹了声气,“你说说她干嘛要瞒着你?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日子终究是你们俩过的,她就不能……”
萧凛白打断了他母亲的话,“妈,这些话就不要讲了,我尊重她的选择,希望你也一样。”
“事已至此,我能说什么?”柳美伶也看出问题的关键之处,“人家能不能看得上你还另说呢!真想好好跟你过日子,不至于瞒你这么多年,你可得有的追了。”
萧凛白没说话。
对他来说,能够有资格出现在虞韵初的面前,名正言顺去见他,已经是良好的开端了。
其他的,现在还不敢奢求。
“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我孙女?”柳美伶的眼中带着期冀,“听说她是澈澈的同学?”
“您不要偷偷去见了,哪天我带她来家里。”
“那你可要尽快,叫上韵初一起来。”
“妈,她还不是我女朋友。”
一说这话,柳美伶自然全明白了。
她儿子如今被虞韵初拿捏得死死的,是半分话语权没有。这也怨不得谁,也不看孩子是谁生的谁养大的。
-
虞韵初没想到萧凛白会那么快派上用场,周五要出差,老师在中午临时通知,下午每个班都要召开安全座谈会,原因是四年级有两个孩子在课间打闹时,不小心把走廊玻璃打碎了,其中一个被玻璃渣溅到了眼睛,划伤了角膜。
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故,校方当然要第一时间召集家长开会。
以往虞韵初没空的时候,都是让阿姨代去,如今已经和萧凛白说开了,也该他上阵了。
收到虞韵初发来的消息,萧凛白第一时间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助理很莫名其妙,询问萧凛白原因,他说:“去给女儿开家长会。”
言语之间还掩盖不住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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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学校,孩子们正在上课,家长去到大礼堂,在点名册上轮流签到,写下自己孩子的班级以及姓名。
萧凛白一笔一划,每个字都格外郑重。
别人过来怨声连连,不是嫌耽误自己做生意就是嫌通知得太突然都不好意思跟领导请假,只有萧凛白,嘴角含着心满意足的笑,仿佛是来参加什么表彰大会。
结束时,刚好是放学时间。
虞韵初已经告诉阿姨,今天不用她来接,让萧凛白带着棠棠去吃顿饭,顺带手辅导下作业,再送回家。
萧凛白从大礼堂往外走的时候,碰见了他姐夫陶志勇。
不明就里的他挠挠头,问萧凛白怎么来这儿。
三言两语说不清,萧凛白直接让人去问他的老岳母。
接到棠棠后,萧凛白从她眼里看见惊讶,先行解释:“你妈妈让我过来的。”
“哦。”棠棠小大人似的点点头,“我昨晚和妈妈聊天了,叔叔你和我爸爸长得很像,妈妈说可以暂时把你当成他的替身。”
“………”虞韵初就是这么跟孩子解释的?
“我不是什么替身。”他试图解释,棠棠鬼精灵地吐下舌头,“叔叔你先委屈下,等我妈妈接受你再说。”
让他给自己当替身?
这还真刺激。
-
虞韵初出差了一天一夜,去见了几位甜点行业的大佬,隔天就回华安了。
问起棠棠和萧凛白相处如何,棠棠甜甜一笑:“我很喜欢萧叔叔,他给我辅导作业可有耐心了。”
“说得好像妈妈对你没耐心一样。”虞韵初这话难免有几分心虚。
再温柔的妈妈一旦面临给孩子辅导作业的情况,也绷不住脾气。
“妈妈,为什么萧叔叔会和爸爸长那么像啊?”棠棠很奇怪地问。
虞韵初其实想和棠棠坦白,但不知怎么组织语言。
如果直接告诉她,萧叔叔就是你的爸爸,她会不会难过,为什么爸爸之前那些年都没出现?
在虞韵初沉默之时,忽然听见棠棠喃喃自语地说:“妈妈,我好像真的把他当成我爸爸了……”
一句话,戳中虞韵初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愧疚感从心底升起。
不过也仅有一瞬,很快虞韵初就平静了。
虽然她是妈妈,但更多的时候她是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并没有错。
“棠棠,你很想要个爸爸吗?”
“也没有啦!我有妈妈就够了,还有姥姥姥爷也很爱我啊!”棠棠很大气一摆手,“就是别人都有我没有,说出去有点点没面子,就跟找你要玩具一样,可能我也没有特别喜欢,但看人家拥有,我就也想要。”
敢情是攀比心在作祟……
虞韵初沉默半晌,有些想笑。
看来她女儿还真是随了她,心大。
母女俩深夜畅聊,过了会儿,虞韵初想试着告诉她,萧叔叔其实就是她的爸爸。
于是她别开头,佯装拿起一本故事书,但没讲。
而是问:“棠棠,你之前不是看过《魔女的盒子》这个绘本,如果你的爸爸也是被魔女施了魔法藏起来,突然又出现了,你会怎么办?”
“妈妈,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法吗?”
“………”虞韵初体会到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
她沉默半晌,“我说的是如果,你的爸爸突然从盒子里蹦出来,会不会吓到你?”
“当然不会啊!那样我也有爸爸了,可以让他当马给我骑,骆菲菲就经常在家骑大马。”
到底还是小孩子,思想天马行空的,很多脑洞清奇,跟大人的脑回路完全不同。
爸爸对她来说就只有当马骑这一个作用吗?
“那我可以告诉你了,萧叔叔就是你的爸爸。”虞韵初干脆直接说了。
反正她还小,说太深奥也理解不了。
棠棠的脸上没流露出半点惊讶,眨巴眨巴眼,“妈妈,你这是同意让他嫁到我们家来了?”
——原来,她理解的爸爸还是“后爸”的意思。
虞韵初有些哭笑不得。
让萧凛白入赘这事儿她都不敢想。
“我的意思是说,他是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爸爸,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虞韵初再次认真解释。
这回总该听懂了吧。
棠棠的眼神很迷茫,她停顿了很久才疑惑地问妈妈,“人死还能复生吗?”
“我只告诉你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没说他死了啊!”
“可是骆菲菲跟我说,他爷爷死的时候,家里人就说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只有一张照片摆在那里,所以死了不就是挂墙上的意思吗?”
关于爸爸究竟死没死这个话题,母女俩争执了很久。
“死亡”的概念太过于抽象,通常小孩子是没办法领悟的。
说到最后,虞韵初口干舌燥,索性沉默。
而萧凛白这一晚上狂打喷嚏,人生祸福相依,他想一定是这两天过得太美妙,才让他这个大半年都不生一次病的人感冒了。
等到第二天,虞韵初一大早就给他打了电话,说要把棠棠送去他那儿,让他辅导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