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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溺樱(85)
作者:慕四言 阅读记录
【周怡年:她也在南湖啊。】
时音音一愣, 莫名地就来了兴致,拍了拍旁边已经躺下了的温楠,“楠楠, 怡年说他的初恋也在南湖欸, 你知道是谁吗?”
温楠白了她一眼, “想知道啊?”
时音音乖巧点头,“想。”
“那你问他啊。”
而后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也没再搭理她。
“……”
时音音自觉没趣,抿唇给周怡年回信息:【叫啥啊, 有照片吗?】
【周怡年:叫糖糖,照片还是算了吧,我怕你自卑。】
“……”
不对,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感觉是那只猫咪的名字。
还有,她怎么就自卑了?
时音音有些不服气地回:【你就放心大胆地发过来,我肯定不自卑。】
【周怡年,你今天要是不发我照片,你就是祖母家鱼池里的那只王八。】
【周怡年:嗯,我承认我是只王八。】
“……”
时音音气笑了,刚想摁灭手机,看对话框里又蹦出一条信息:【音音……】
【时音音:干嘛?】
这一刻,周怡年是怀着某种希望的,至少在很多个瞬间,他私心觉得,时音音也是喜欢着他的,虽然这份喜欢的确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但他毕竟不是她的哥哥,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特别,她应该是能懂的吧?
而且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无声地放下,会不会太可惜?
今晚,祖母有句原话是——你和音音都一样,执念太深,都在各自的世界里画地为牢,祖母只是希望你和音音都能幸福……
祖母的确看得真切,他们也的确都在各自的世界里画地为牢,他是不想走出来,而她是走不出来,那如果他能把她带出来呢?
或许,他也是可以希冀的吧。
周怡年指尖在屏幕上删删减减了许久才发了出去:【音音,你之前说不喜欢贺时桉,那现在呢?】
最终,他还是没能问出心里最想问的话。
让周怡年没想到的是,对方回得很快:【怡年,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拉着你妈妈问,爱情是什么的事吗?”】
【周怡年:记得啊,你那时才刚满13岁,我妈还以为你早恋了呢?】
看到“早恋”二字,时音音难免恍惚了下,指尖慢回:【我本来就早恋,我高中毕业也才16岁。】
【周怡年:那你还挺光荣?】
【时音音:哎呀,这个不重要。】
【周怡年: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音音: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阿姨那天回答我的话,她说——爱情是锦缎上平添的那一朵花,是一地鸡毛庸俗日常里的一抹阳光。】
【这是我听过的,成年人对爱情最好的诠释,我做不到阿姨那样的通透,但我想学着放过自己。】
【所以,怡年,我不想再挣扎了,贺时桉于我,有一点我是肯定的,至少他的那张脸,我是喜欢的,而他好像也挺喜欢我的,这样就够了。】
眼前的文字开始变得模糊,周怡年只觉得眼睛又胀又疼,他抬头压下眼里的雾气,而后低头慢回:【音音,不早了,睡吧,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时音音:嗯,谢谢怡年哥。】
周怡年盯着微信对话框,心像是被人挖空了那般,一向自信无伤的他,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今晚傅舒韵给他看的那张照片,是音音和季星野的合照——漫天的枫红下,一身校服的少男少女相视而笑。
那般美好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嘴角上扬,心生羡慕,可玲珑骰子安红豆,他们到底还是成了彼此的囚笼。
他该如何告诉音音?
告诉她,贺时桉就是季星野,而祖母一早就知道了她和季星野的过往。
告诉她,他和贺时桉的这场重逢,是祖母精心设计的结果,不早也不晚,就在贺时桉羽翼渐丰的这一年。
告诉她,祖母知道一切,包括贺时桉的过去和现在。
告诉她,莫家这些年多次潜入她名下四合院的原因,是因为莫家丢失了一样攸关莫家命脉的视频遗嘱,而祖母就是那个散出消息说遗嘱在四合院的人。
这一步步的精心谋划,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沙盘,是独属于傅舒韵的双局博弈,他不知道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可音音无异于是沙盘里靶心。
不敢想象,未来,音音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局面。
今晚离开时家时,傅舒韵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记住祖母的话,在你追问真相的同时,得先问问自己是否能接受它本来的面目。
这是忠告,也是警告。
那,音音能接受这个真相吗?
被至亲之人为了某种不知名的目的,推上沙盘成为最醒目的靶心,这样残忍的事实,连他这个局外人听了都尚且如此失望。
他真的不敢想象,音音知道了后会是怎样的崩溃,他舍不得,他宁愿音音一直这么被欺瞒下去,他也盼望着,往后余生,音音的眼睛看到的都是锦缎繁花,哪怕是庸俗的日常也能有光随行。
今天去了时家一趟,彻底颠覆了周怡年对祖母的认知。
曾经,他眼里的祖母,尊贵优雅,严于律己也慈祥宽容,是时家的主心骨也是时家的粘合剂,他敬重她,也爱戴她。
可周怡年却忘了,祖母是严肃又可爱的长辈,同样,她也是一位精于算计的商人,她的这份能牵着莫家鼻子走了几年,还没被发现的谋算,就是放眼整个北城,也是鲜少有人能极的。
所以,祖母这么轻易就告诉了他真相,他自然也清楚,她的目的定不单纯。
想到这些,周怡年笑了,内心的无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或许,傅舒韵就是知道他的这份不忍,毕竟,他的执念便是他最大的软肋。
……
翌日,时音音是被电话的震动音叫醒的,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是贺时桉的电话,接通手机的同时看了眼一侧还熟睡着的温楠,很小声地说了句:“等一下。”
而后起身,拿起手机轻手轻脚地去了阳台。
“可以了。”时音音说,嗓音是刚睡醒的软糯。
那边似是笑了声,“昨晚睡得好吗?”
时音音也没多想,一边小幅度左右拉伸着腰部,一边顺着他的话回:“挺好的。”
“那就好。”
贺时桉尾音微勾,“看来音音是喜欢被我哄的。”
时音音拉伸腰部的动作一顿,反应了几秒才知道他所指何意,一时间脸上热意浓浓,双唇微启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你有事没事啊,没事我挂了。”
“有事。”
贺时桉说:“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时音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收拾行李,去白老家调养身体。”
耳边的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淡,但隐约像是和往常有所不同,时音音也没心思去细想,摸了摸发烫的脸说:“昨晚就收拾好了。”
“贺时桉,你好了没啊……”
对面隐约传来的声音像是陆然的,像是在催促他出门,时音音没话找话的问了句:“家大业大的莫少爷,也得这么早去上班吗?”
“莫家不养闲人,就是莫老也得这么早去上班。”
时音音嘴一撇,莫名的就忍不住想吐槽:“好巧,时家也不养闲人,我从小吃根棒棒糖都得温楠请,或者缠着哥哥们耍赖,零花钱全靠考试拿一百分去换。”
最后还补充一句:“大人可真小气。”
贺时桉有被可爱到,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放心,贺家的大人肯定不小气。”
贺,家,的,大人?
也不知是他说话太难懂,还是她刚醒的原因,脑子反应慢,时音音想了好一会才品出点味来,不由得笑了声:“那,贺家的大人有多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