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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溺樱(38)
作者:慕四言 阅读记录
小麦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泪,其实,在陆然打断她的那一瞬,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知道,陆然这般是在保护她。
“Zion。”小麦低着头,声音也小,“对不起。”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医院。
另一边,南湖国际医院的住院部,时音音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此时,时音音正在喝粥,她是真的饿了,但胃口不好,吃的很慢。
看她一副心事重重,情绪恹恹的模样,一旁的怡年很担心她,但这种时候,她也不喜欢被人多问。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周怡年就故意在她的耳边叨叨个没完——
“时音音,你知道我昨晚在你家门口站了多久吗……”
“蚊子那么多,还口口声声地高级别墅,你看看我被咬的……”
“你说你跑出去玩就算了,为什么非得出海……”
“好,你出海我也没意见,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找个可以上网的船……”
“不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周怡年突然停下了嘴边没完没了的吐槽,而后立马脸一黑,嗓音都变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游艇不装卫星宽带的?”
“时音音,你故意玩我呢?”
“……”
时音音抬头看着他,“周怡年,你都多大了,还跟我玩倒打一耙?”
“……”
看她上了钩,周怡年继续加码,“我怎么就倒打一耙了,你失联一晚上,最后还把自己作进了医院,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顿了下,语气忽地就掺了些委屈,貌似还吸了下鼻子,“我没有第一时间送你礼物,跟你说生日快乐,那也是我想送你一个特别的惊喜。”
“为了这,我昨天一个人忙活了一天,饭都没吃上,最后你还给我玩失联,害我担心得都去报了警。”
“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合过眼,大早又得知你出事了,我跟你说,我当时被你吓得就差秃顶了。”
“你说我要秃顶了,谁嫁我,你要给我做媳妇吗?”
说着还刻意打量了她一眼,尾音拉长,“那样的话,我得多吃亏啊。”
“……”时音音忍了忍,也没力气跟他斗嘴,凉凉回:“我谢谢你啊。”
“放心吧,谁秃顶都轮不到你秃顶,且茂盛着呢,实在不行,你还有腿毛,植发也够了。”
“……”
虽说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但自己说了这么半天,她愣是一句重点也没听进去,周怡年难免气馁。
“不是,时音音,你……”
“音音啊,感觉好些了吗?”
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断了周怡年的话,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老师。”
“白爷爷好。”
是人都喜欢嘴甜的,何况是耄耋之年的白老。
“怡年来啦。”白老走到床边,一脸慈祥的笑意,“我记得上一次见你,还是你高考前吧。”
“白爷爷,您记错啦。”周怡年起身扶他在床边坐下,“您上一次见我,是音音的21岁生日……”
周怡年忽地顿住,眼睛下意识地就去看时音音,却意外发现她出奇的平静。
是忘了吗?
时音音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她又如何能忘记——她的21岁生日,也是季星野的失联日。
自那之后,季星野只联系过她一次。
也是那一次,时音音跟他提了分手。
在感情最浓烈之时,没有争吵,也没有不爱,但他就是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季星野,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在哪?”
电话的彼端传来像是疲惫到了极致的声音,“音音,对不起。”
那时年少,她的骄傲和敏感不允许她退让半分,委屈之下脱口而出:“季星野,我们分手吧。”
长久的沉默后,少年自电话里低低地回:“好……”
再次想起,时音音依旧还是会难过,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心痛过了。
可在昨晚,她竟然再次感觉到了心痛。
“音音?”
时音音下意识地“嗯”了声,看向白老,“怎么了,老师。”
“你最近怎么总走神啊。”白老打量着她,“你这气色太差了,等出了院,老师给你好好调调。”
“行了,你这有怡年陪着,我也放心。”白老起身,“现在时间还早,我去雅欣医院看看时桉。”
恍惚的时音音还是抓到了重点,“老师,贺先生他怎么了?”
像是觉得奇怪,“怡年,你没跟音音说吗?”
“噢,”周怡年不自然地笑了下,“音音这也刚醒,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说着又看向时音音,“贺先生早上跟你一样,是被救护车接走的。”
“老师,”时音音看着白老,又重复了一遍,“贺先生他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白老说:“你早上人事不省,他去房里看你,接连两遍地指着你的脑袋质问我干什么,我当时也是急,话就说重了些,谁承想,好好的人,他就那么倒了。”
时音音的脑子有些懵,“贺先生因为我质问您?”
“是啊,他当时那样子就差把老师给吞了。”
“哎哎哎,干吗呢。”看她要下床,周怡年拉住了她,“你要去哪啊?”
时音音回:“雅欣医院。”
第30章
雅欣医院的VIP病房内, 莫如勋拄着手杖端坐在病床边,一双鹰眼似是钉在贺时桉的脸上般。
那神情就像个对心爱的猎物即将失去掌控的猎人,眼里的情绪复杂难明。
坐在床对面的陆然, 正低头玩着手机, 俨然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
看似平静的病房内,实则暗潮涌动。
“医生怎么说。”
看他终于说话了, 陆然收了手机,语气不咸不淡, “没事,他就是睡着了。”
“陆然。”莫如勋撩眼瞧他,“你跟了时桉有多久了?”
“莫老。”陆然看似礼貌地笑了笑,“我觉得我有必要跟您澄清一件事。”
“我不是莫家人,所以, 还请您往后不要再把我当做你们莫家的随从。”
“另外,我回国跟着时桉, 也并非因为他是莫家人, 我们是彼此欣赏和成就。”
“最后我想说的是, 蚍蜉撼大树听着是有些好笑, 但水无常势,兵无常形 ,人无常态, 万一呢……”
“陆然, ”莫如勋打断了他的话, 苍老的声音不显山不露水的平和,却也难掩他久处高位的威严, “你的忠言,我收到了。”
“现在, 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五年。”陆然问:“您老还有其他问题吗?”
“很好。”莫如勋看着他,“短短不过五年的时间,你不仅陪着时桉站了起来,还帮着他挖动了莫家的根基,养孙儿如此,我很欣慰。”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陆然,他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随着他的动作,“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床上的贺时桉,眼球急速转动,须臾间又归于了平静。
病房门被突然推开来,两名保镖随之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身穿黑色Polo短袖衫的保镖走到床边,看了眼陆然,又低眸看着莫如勋,“莫老,您没事吧?”
“没事。”莫如勋收回视线,起身看向病床上的人,“安排下,送时桉回家。”
一侧的保镖似是愣了下,看了眼对面阴着脸的陆然,又瞥了眼床上的不省人事的贺时桉,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眼前的人,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都不是他一个保镖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