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两人的打斗节奏紧密，无可插足，鲶尾只能大声呼喊一期一振。

“一期尼——！你冷静点！！”

骨喰抬手放于嘴边，做扩声状，“一期尼！！”

两人的声音足够大，可一期一振充耳不闻，一下下机械地挥着刀。

多次挥刀，一期一振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可是情绪的涌动，源源不断地提供动力，刀势反而愈发势不可挡。

尽管如此，对方依然未被伤到一分一毫。

为什么！！

刀剑挥舞的速度迅疾，演奏破空的交响曲，而剑招落下，刀尖永远落空，眼前的身影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压得一期一振喘不过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期一振忿然作色，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头昏脑胀间，周围的声音倏然消失，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脑中响彻嘲弄的话语，喘息声一顿。

【“还不明白吗？一期一振。”】

视野中满目猩红，恍惚间，眼前肥硕的身影模糊了一瞬，再次清晰时，已变为熟悉的身影。

对方居高临下，狭长的眼眸中满是讽刺。

【“那当然是因为你太过无用了啊。”】

他……太过无用了……？

【“是啊，如果你的机动性再优秀一些，说不定，你就能在你的弟弟们为你挺身而出之前，抢先一步。”】

一期一振动作一顿，对方躲过狠厉极速的招式，在波动间重新明晰，不依不挠。

【“你的弟弟们旧伤未愈，日夜遭受苦楚，而你呢？”】

刀势逐渐慢下来，风势锋利减消，对方轻盈的身子在缓慢流动的风中，凑近一期一振，脑中的声音也转为低喃。

【“你这个做大哥的，只能卑躬屈膝，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祈求我。”】

一期一振瞳孔紧缩，呼吸一滞。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在本丸崩塌之际，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深受他们的保护不是吗？”】

声音变得逐渐癫狂。

【“哈哈哈——！归根结底，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是你太过懦弱不自知，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我身上！！

这样，你还是栗田组备受敬爱的大哥！虚伪至极！！”】

一期一振的手逐渐颤抖，想出声反驳，反驳对方自己不是这样想，可是事实的确是对方所说的那样。

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弟弟们，结果正是自己，将弟弟们一手推入地狱，任由他们互相撕咬，以换取自己的平安无恙。

嗫嚅半响，一期一振咬紧唇瓣，无从反驳。

【“怎么样？！弟弟们的鲜血滋味如何啊？！哈哈哈——！”】

此话一出，一期一振慌乱地松口。

但嘴里依然泛起铁锈味，他甚至能回想起那日血液流动的轨迹，滴落眉心，沿着他的鼻梁四处蜿蜒。

似乎是他的错觉，他的鼻腔也嗅到一丝浓郁的血气。

【“就连我重新站在你面前，你依然伤不了我！太无能了！无能得令我发笑哈哈哈哈哈——！！”】

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的攻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愣在原地，垂落的发丝遮挡住眼眸，周身黑雾时不时跃动，竟有些无精打采。

而一旁的厕神与一期一振遥遥相对，没有上前攻击。

【“一期一振！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承认你就是个废物！懦夫！”】

…没错，他…是个废物。

——是个自欺欺人的懦夫。

“一期尼……”

鲶尾上前，想要走到一期一振身边，但却被骨喰拦了下来。

“鲶尾，别去。”

紫罗兰般的眼眸泛起涟漪，握着鲶尾的手不禁收紧，骨喰艰难出声。

“……一期尼，已经、失去理智了。”

鲶尾：？！

几人朝一期一振看去。

果不其然，先前的平静倏然褪去，黑雾如同暴风雨一般跃动频繁，范围不断扩大。

一期一振缓缓抬刀，再抬头时，红眸之中，充斥着纯粹的杀意。

……

下方再次呈现你砍我逃他围观的三角场面，齐木也大致弄清事情的缘由。

接二连三被所珍视的弟弟们保护，内心备受煎熬，日积月累，正巧前几天的漏超能事件，再次刺激到了一期一振的神经。

对方似乎将厕神当成那位真正的罪魁祸首，记忆中出于种种原因，无法杀掉对方。

而现在没有那些事由，却仍然杀不掉替身仇人，压抑的情绪爆发，陷入暴走。

既然如此，让对方将所有的愤恨和不甘都释放出来，就能稍微冷静下来了吧。

厕神现在的设定是身姿轻盈的胖猪，突然变得笨重就太过刻意了。

那么……

…

一期一振现今已经失去理智，全靠战斗的本能进行攻击，虽然战斗力大幅度提升，但是与之相对的，策略大幅度降低。

简而言之，就是单纯的以智商换战力。

攻击比起刚才更为凶蛮，刀身反射的银光霎那间消失不见，但厕神躲避的速度也被刀风提了起来。

两人的战斗不知不觉中上升了一个等级，肉眼很难精准地捕捉到两人的身形。

陆奥守吉行举起枪瞄半天，瞄不准厕神的身影，不甘心地放下了枪观望战局。

突然，炫目的刀光凛冽，两人的身形不再模糊，一期一振斩杀的姿势未收，而另一方则呆愣地站在原地。

在一期一振收招时，厕神的身子从右肩至左下腹泛起耀眼的白光。

随着对方不甘的怒吼，白光暴涨，等消散后，那位传说中的厕神已经消失不见。

…

呀嘞呀嘞，结束了。

齐木抓准笑面青江他们看不清打斗动作的时机，用【念力】控制一期一振的刀剑将厕神一刀斩杀。

这么激烈的打斗，艰难将敌人斩杀，旁观者不会看出端倪，而本人嘛……

亲手了结往日的遗憾，再怎么样，心中的郁愤也该散一些了吧。

他这招，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

就在齐木这么想的时候，却见本该冷静的一期一振，站直身子，毫不犹豫地提刀冲向愣神的几位付丧神。

首当其冲的就是离他最近的鲶尾。

齐木：……

当真隔行如隔山，他真的猜不透这些精怪的心思。

第20章

太刀被挡开的间隙，鲶尾脚下晃动，身形不稳，太刀再次落下的时候，骨喰连忙上前格挡住落下的攻击。

“铛！”

胁差比起太刀，力量本就稍逊一筹，骨喰单手挡不住，双手持刀才能勉强挡住。

骨喰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一期一振，轻声道。

“一期尼，不是你的错。”

骨喰宽慰而心疼的话语非但没有安抚到对方，甚至还起了反效果。

力量加重，紧握刀柄的手因过度用力而颤抖，自己与太刀的距离也不断缩减，骨喰咬牙支撑。

但就在此时，对方猛然卸力，骨喰猝不及防，力量没有及时收回，胁差自身前向外划开。

而太刀泛着冷光，已攻至骨喰正面，骨喰瞳孔紧缩。

“骨喰——！！！”

…

齐木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不按套路走，静下心后，他突然悟了。

这群付丧神都有病。

齐木没有骂人，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他不太懂灵界那些玄乎又玄的东西，但是唯物战士总能将不合理的行为，给出一个极其合理的解释。

齐木先前听到的那些不知所云的心声，其实能够窥见几分，只不过齐木并未细想。

现今想来……

感到悲伤或沮丧，过度恐惧或担忧，思维混乱到脱离现实，并存在过度愤怒、敌对或暴力的倾向，妥妥的精神障碍。

厕神是替身，也是诱因，一期一振痛恨对方，但更痛恨自己。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理问题还得解决心理。

这事，得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