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峥不由想起上次在派出所,阮沅怕那些渣滓出来再找麻烦,罕见地朝他低头,请他帮忙的模样。他眉头不由又蹙了起来。
“这个科普杂志的总编人挺和气的,你是学物理的高材生,虽说做校对有点大材小用了,但他们那边是日薪,一日一结,你如果文笔不错的话,也可以试着写写稿子投给他们。”秦亦峥不知道阮沅只是给家境清贫的陆邵程介绍了一份兼职而已。
“阮沅姐,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你放心。”陆邵程则是一脸的激动,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陆邵程见阮沅穿的单薄,便按捺住心底的不舍,主动告辞了。
秦亦峥此时已经泊了车,就站在摩曼门厅的立柱一侧。他想喊阮沅,又觉得嘴唇像有千钧重。
正在犹豫之间,却瞥见不远处一个白人男子正面向阮沅走去。狙击手对目标的脸部轮廓有种天生的敏感。秦亦峥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男人便是视频里的男人。心中咯噔一下,他已经冲了过去。
男人手里红色塑料袋中的东西扬出来的时候秦亦峥已经一把揽住阮沅的腰,又一脚踹了过去。男人显然不是秦亦峥的对手,仰面倒在了地上,捂住肚子发出阵阵哀鸣。
紫红色的块状物也吧嗒几声掉在了洒金黑色大理石上。
是血豆腐。
秦亦峥下意识地长舒了一口气。
阮沅却呆住了,眼前就是那个人的脸孔,那优美而深邃的轮廓,和镌刻在她记忆中的线条一模一样;鼻尖是他的气息,清淡的如同北欧的雪原,却可以轻易叫她眼眶酸涩;腰间是他手掌的热力,隔着羊绒大衣都几乎将她灼伤。好半天阮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秦亦峥,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亦峥低头看一眼阮沅,她金棕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沙暴在升腾,太多的情绪在其间奔涌,几乎要将他吞没,他强压住心底想要落荒而逃的念头,收回手,丢下一句“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便去看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上的男人却死死盯住秦亦峥,一脸的不可思议,拗舌道:“你是不是Qin 你是不是Blanche的男朋友?我见过你。”
阮沅的脚步一下子被定住了。Blanche,原来谢静蕙的英文名叫这个吗?法语里是纯洁、白色的意思。她讥诮地扯了扯嘴角,她怎么不干脆叫Angel,天使,圣洁的天使。
秦亦峥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重复发问:“你是什么人?”
男人挣扎着坐起来,从衣服里袋里掏出一个绿壳证件本递给他,上面有一个奔兔的形象。
是peta的会员证,上面显示男人叫约翰库珀,英国人。秦亦峥不置可否,依然盯牢了他发问:“你为什么会在蔺川?又为什么袭击她?“
约翰耸耸肩:“我男朋友在蔺川。至于那位小姐”,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仇视“那位小姐是Nguyen集团的旗下的时尚杂志主编,鼓吹不正确不环保的生活方式,我觉得她需要一点小小的教训。”
阮沅一听这话,立即火了,她上前一把攥住约翰的衣领,一拳便揍在了他脸上,恶狠狠地说道:“Tit for tat,需要一点教训的是你。”
秦亦峥微微偏过脸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笑。
约翰则是一脸的震惊,大概本以为惹的是只小绵羊,没想到是只母暴龙,想要骂几句,看见阮沅还攥着的拳头,嘴皮子蠕动了两下,最终捂着腮帮子又哼哼唧唧地叫唤起来。
“好了,中国有句古话叫不打不相识,既然大家说开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秦亦峥见阮沅撒过气,开始息事宁人,“库珀先生,野生动物保护不是行为艺术,更从来不会向妇孺抖威风,我希望您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过激行为。另外,回头我会给南嘉鱼打电话,确认您的身份。您可以自己走吗?是否需要为您叫一辆出租车?”
约翰摇摇晃晃离开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上帝啊,中国人实在太坏了,被欺负的明明是他,怎么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倒好像欺辱妇孺的人渣是他一样,偏偏他还没法子反驳,最后还不忘抬出南嘉鱼来压他。不过能够认识南嘉鱼,定然就是Qin了吧。Qin怎么会为那个女主编出头,他忘记Blanche了吗?哼,果然,异性恋都是生殖恋,只有同性恋才是真爱。
大厅里此刻就剩下他们一男一女两人。阮沅低头瞥一眼地上红色的块状物,她不认识,只觉得黏糊糊怪恶心的,肝火又旺了两分,连秦亦峥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也不想知道了,抬脚就打算离开。
“阮沅——”秦亦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