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惹没说话，只淡淡看了赵又又一眼。叶一铭和孟荧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刚走进操场，孟荧就十分鸡贼地笑了两声，挤开叶一铭，搓手讨好地对陈惹说道：“为了庆祝小柚子荣登第一，惹神你就报个一千米吧，就当是庆祝仪式了。”

赵又又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看陈惹被孟荧和叶一铭左右夹击，还时不时听到他们讨好的“惹神”被他俩烦到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她笑眯了眼睛，悄悄拿出手机录了视频，见快集合了准备按暂停键，可陈惹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到赵又又在拍他，陈惹先是有些惊讶，又飞快地笑了下，痞痞地冲她挑眉。

小姑娘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不安感，手忙脚乱地想把手机收起来。可她一个手抖，手机掉到了草坪上，弯腰去捡的时候，陈惹却先她一步，赵又又正好摸到他的手背。

小姑娘站直了身子，掌心朝上问陈惹要手机：“还我。”

陈惹装作把手机递给她，却在小姑娘伸手拿的时候往旁一躲，又低下头，下巴堪堪抵着赵又又的掌心。他手指夹着手机轻晃，声音含笑，问道：“好看吗？小柚子。”

操场人正多，她听到陈惹的话下意识想反驳，可掌心沉甸甸的触感变成一个坏心思，她小狐狸似的滴溜溜转了两圈眼珠子，趁陈惹不备，手心用力向上推了一把，牙齿磕碰发出的脆响从陈惹的唇缝溢出，他吃痛地摸了摸唇角。

干了坏事的赵又又赶紧开溜，哼哼唧唧地扔下一句：“谁在拍你啊，自作多情。”

陈惹舌尖轻抵后槽牙，长臂一伸，拉住赵又又的帽子，顺手把手机扔进帽兜里。小姑娘被拽得往后一跌，身子晃晃悠悠的，又被陈惹扶住肩膀。他似笑非笑地靠近赵又又耳边，低沉的声音裹了三分恶劣：“我可没说你在拍我。”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带着小尾巴，往赵又又耳朵里钻的时候或重或轻地用尾巴轻挠。

赵又又歪头想躲开，可陈惹却拍皮球似的轻轻拍着赵又又的脑袋，还拖长了声调说道：“惹神今天……”

集合的哨声响起，陈惹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再开口的时候换了个自称：“惹哥今天免费教你个成语，叫不打自招。学会了吗？小柚子。”

赵又又拍开他的手，躲到旁边白了他一眼，一边骂，一边费劲儿掏帽子里的手机：“你白痴哦，幼稚鬼。”

她嘴上虽然万般嫌弃，可嘴角却翘翘的，眼睛也眯成了好看的月牙。赵又又把手机揣好，正朝班上队伍跑去的时候见孟荧招手催他们，嘴里还“惹神”“小柚子”地喊着。

赵又又突然回过神来，“小柚子”和“惹神”，这听起来不差辈了吗？陈惹要叶一铭改口，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这个幼稚鬼的小心思也太多了吧。

赵又又憋着笑站回队伍，陈惹站的地方离她不远。体育老师在前排领着同学们做热身运动，队伍散开的时候，赵又又和后面的同学换了个位置，她瞥了陈惹一眼，摇头晃脑地拖长声调说道：“惹神听起来好像比是小柚子要老很多哦？”

陈惹压腿的动作一滞，却当没听到这话似的，继续压腿，认真程度堪比考试。

“换右边。”

赵又又也不急，在老师让换边的时候没动，见陈惹转身过来才偏头靠近他，低声飞快地说了句：“我又没觉得你老，惹神。”

做完一系列热身运动，体育老师又用马上就是运动会的理由，让同学们跑了四百米。运动废人赵又又最后一个归队，在老师宣布自由活动的那刻，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喘着粗气，小命没了半条。

陈惹站在她旁边，膝盖正好抵着赵又又的肩膀：“看来年轻人的体力也不行啊。”

赵又又没力气和他吵嘴，找到受力点后就顺势倚在陈惹腿上。孟荧和赵又又去小卖部买了几瓶水，递给他们后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赵又又接过被陈惹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咕噜噜灌了两口，顺嘴问起运动会的事：“我们班的项目还没报够呢？”

“没呢，我们今年没资格参加趣味项目，其实也不用太多人，”孟荧靠着赵又又的肩膀，虽然报名表还空了几个地方，但完全没有之前在教室的忧虑，扳着指头算起人数来，“不过刚才陈惹在我们不懈努力地劝说下，终于答应了参加一千米跑，算是解决了最棘手的问题。现在 4×100 接力赛差一个，女子跳远人也没齐。”

赵又又小口喝着水，安静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儿，拧上瓶盖小声道：“要是不在乎成绩的话，我去吧，我跳远应该不错呢。”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后背被颠了一下，接着陈惹的声音从上面砸下来：“到时候可别摔沙坑里，我是不会来捞你的。”

赵又又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小腿骨：“先担心你自己的一千米吧，陈大爷。”

秋日的暖阳并不刺眼，光洒在草坪上那四个高中生的身上，蓝色校服和油绿草坪构成一幅色彩艳丽的油画。风也温柔，裹着草坪和塑胶跑道的味道。

十多岁小孩的笑声和打闹声被风吹散，青春的气息掉落到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第11章

慢慢跑，我陪你

兴许是学校安排活动的时候没考虑到天气，运动会当天又闷又热，像是把前段时间攒的高温全留到了今天，整个操场像蒸笼，塑胶跑道都快热化了。

不少女生刚到操场就有点被天气劝退：“早知道这么热，就不吵着让高三也参加运动会了，教室里还凉快些。”

像运动会这种事，高三的学生其实是没资格参加的。但他们这届学生闹腾，成绩又都还不错，被叶一铭带头打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旗号，争取高三党也要轻松一刻的权利。校领导拗不过他们，便格外开恩允许高三一起参加，但不许浪费太多时间，所以常规项目砍半，赛程也只有高一高二的一半，上午的开幕式和走方阵都没他们的份儿。

高三的比赛全塞在下午，铅球比赛最先开始，然后是男女子四百米，紧接着是跳高、跳远，之后是女子八百米，最后是男子一千米和 4×100 的接力赛。

虽说天气是热了点，但在高压状态下，憋了半学期的高三学子们好不容易找到个正当理由撒泼放风，顶着毒日头也乐呵，观赛的观赛，加油的加油，本来对这个天气有抵触情绪的同学也被带动，欢天喜地看比赛去了。

到了下午，气温越来越高，可操场的人却比上午还多，大部分学弟学妹都是为了看陈惹和赵又又。毕竟他们俩期中成绩双双过七百的事被各个班主任拿到班上宣传，再加上前不久一中之光陈惹学神去小卖部给赵又又买了个粉色玻璃杯的事还没消停。

陈惹本来就不是无名之辈，一来二去，愣是带着赵又又一起成了一中的风云人物，大伙儿都想看一眼传说中的两位学神，伸长了脖子在高三赛区找人。

“快看快看，铅球那儿是不是陈惹？他个子居然这么高。旁边的高马尾是赵又又吗？”

有眼尖的同学看到了陈惹和赵又又，跟小伙伴嘀咕了两句赶紧跑过去，想沾沾两位学神的仙气。

“韦章林加油，用力扔呀！加油加油！”

赵又又只有一个跳远项目，距离比赛时间还要一会儿，所以也不着急。她头一次参加一中的运动会，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花蝴蝶似的拉着陈惹满场蹿，看到同班同学扔铅球，铆足了劲儿帮他加油。结果这油没加对，韦章林拿了个倒数第二，输得明明白白。

陈惹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瞥了赵又又一眼，在她发表完安慰言论后拎着她的衣领把人提溜走了，在小姑娘一脸意犹未尽的怒视中开口道：“我要去跳高了。”

也不知道孟荧和叶一铭是怎么烦陈惹的，最后交上去的报名表上除了男子一千米，陈惹还被迫报了跳高和跳远，实现了高度和距离双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