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然抓住了重点：“病人，之前的病人去哪里了？”

“死了。”梁龚正挑眉，“他们不听我的话。我说过，重病后的幻觉会越来越多，所以他们不吃药，到处乱跑，最后死在了山里。我虽然是你们的大夫，但最终的命还是在你们手里。”

梁龚正说着，一个端着茶水的佣人走来：“先生，该用参汤了。”

孟秋然闻声看去，哪里有什么佣人？

是一个半边身子溃烂的女人！

女人一侧肩膀上出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凹陷，凹陷内部可以看见干枯发黑的肌肉组织和浓黄色的粉末，不，那不是粉末，应该是白天他们见过的虫卵。虫卵倒挂在肌□□隙中，伴随着女人的呼吸而被两侧的肌肉挤压。

肌□□隙中隐约间可见她被东西啃食得坑坑洼洼的骨头。

“这汤是用老母鸡煨的。”女人沉静地说道。

“放这里吧。”梁龚正说，他点了点桌子，示意佣人。

孟秋然环顾四周，其他佣人也是面色正常，但他们几个任务参与者各有各的惶恐，丁文和蒋英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李扬难受的挠着自己脖颈，那一片都挠红了！黄茹雨吓得一阵眩晕，手心里都是汗。

都看见了。

这佣人不是人。

是具骷髅。

她呆呆傻傻的坐在原地：“这……这不是……有问题……有问题……”

黄茹雨一个不稳，跌落在椅子上。

那佣人连忙去扶，黄茹雨尖叫一声：“不要！不要碰我！你走，你走啊啊啊啊！”

孟秋然在江逸潮耳侧问：“你看见的是什么样子？”

“腐烂的女人。”

“那就对了。”

孟秋然猜想，只有他们能看见这个女人的“另一面”，而在梁龚正和其他佣人的视线中，这个女人还是正常的模样！

谁有问题？

黄茹雨最终被其他佣人重新扶上座椅。

梁龚正面容严肃：“看来你们又看见幻觉了，这样吧，我只能提前给你们下一剂安神的药了再给你安神的锦袋了。杏儿，你把锦袋拿来。”

刚才领着他们进来的杏儿闻声，笑盈盈的拿来红橙黄绿青蓝紫，颜色不同的锦袋，分别发给在坐的所有人。

这锦袋上刺绣着“平安”两字，鼓鼓囊囊的。

在杏儿分配的时候，梁龚正咳嗽一声：“不要分错，西边是水位紫色，你给错人了。”

杏儿吓了一跳，慌忙把红色锦袋从孟秋然手中抽出来，然后将紫色递给她。

孟秋然掂量着锦袋，里面很轻，软绵绵的像是包裹了一层棉花。一般平安福袋里装着的是大米、红豆等五谷杂粮，这些都是属阳，但摸起来这锦袋中没有一粒米。

孟秋然问道：“梁先生，这里是什么？”

“是气。”梁龚正眯起眼睛笑。

作者有话说：

孟澜：妈，你要变成虫子了！

第141章 ? 牢笼

◎被关起来了◎

餐桌上, 孟秋然和江逸潮都纹丝不动，至少第一顿饭先饿着不成问题。

李扬喝了豆腐汤。

黄茹雨和蒋英原本也吃了两口素菜，但因为看见杏儿的样子吓个半死, 也就囫囵咽了几口。

赵人材动了白菜，丁文夹了几筷子粉条。

孟秋然的注意力在梁龚正身上, 导致没有再认真去看谁吃了那道菜, 吃了多少。

众人吃过晚饭后, 由杏儿代领前往住所。

穿过正堂, 梁宅里正在扫地的老人听见有人的脚步声靠近，模模糊糊眯起眼睛问：“是谁来了？”

“是梁先生的病人，我带到内院去住。”杏儿声音轻快。

老人停下手中的扫把，浑浊的眼球在眼眶中呆直不动，像只没有脑子的公鸡，她恍惚了两秒，走到蒋英面前。老人勾勒着背, 背部高高隆起像是个乌龟壳, 她仰头看着蒋英, 苍老的手指在蒋英的脸颊摩挲着。蒋英吓得浑身发抖, 这个时候赵人材把蒋英拉到自己身边问：“你们要干什么？”

“这女娃子长得好，我喜欢。”老人咧开嘴, 露出只剩下三颗的牙齿, 她喉咙间发出干涸的, 像是枯树枝挂在玻璃上的声响, “是双生子吗？”

杏儿赶忙说道：“不是的。”

老人又双手背在身后，走向了黄茹雨, 还是同样的笑起来：“这个也不错, 你有姐姐或者是妹妹吗？”

“没、没有……”黄茹雨小声回答。

“婆婆！这虽然是病人, 但也是客人，梁先生会生气的。”杏儿并不想惹这个老人，她怕老人再吓到病人，急急忙忙制止老人的探查行为。

老人意味深长叹口气：“梁先生的人啊，好吧。”

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黄茹雨，自言自语：“我还是喜欢你的样子，你比那个小姑娘长得好看多了……”

“婆婆，快回去休息吧！”

江逸潮低声附耳询问：“这次的任务是【她在喊你啦？姐姐什么时候回家？】，我们需要找到姐姐。但从刚才到现在，这是我们第一次听见姐妹这两个字，是不是有特定含义？”

“也许。”孟秋然说。

“婆婆。”孟秋然叫住老人。

“做什么？”老人停下脚步。

孟秋然问：“为什么要问是否有姐姐妹妹？”

“因为……”老婆婆想了想，“因为那是吉祥的……是吉祥的啊，是神迹……”

“婆婆！”杏儿赶紧制止，“打扰了病人休息，小心我告诉梁先生！”

老人像是很害怕梁龚正，摆摆手说：“哟哟，不敢不敢，我走了走了，我这老骨头也不重用了啊！”

杏儿向众人道歉，开始领着众人往屋子去。虽然她半边腐烂的身子在夜晚的黑暗中晃来晃去，但众人已经习惯了。

蒋英暗暗问黄茹雨：“你说会不会我们真的有病啊，为什么其他人都看不见杏儿的身体有问题？”

黄茹雨小声说：“不知道，但从进来开始我就不舒服，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我，都在盯着我，想吃掉我……对，就是这种感觉！我就像是他们的解药！”

蒋英吓了一跳：“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们不会今晚杀了我们吧，然后吃掉！我看过很多人吃人的故事！”她急得眼泪直掉，自己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但现在看起来分分钟要被人瓜分吃了！

孟秋然回头安慰说：“他们又不开荤，一天最多吃两个，咱们可是肉，这里吃素。”

蒋英嚎叫：“你这不算是安慰啊！我还不想死，我刚分了最后一批单位住房，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碰上了这等事。”

“少说几句！”赵人材怒斥道。

后院比前院还要安静，是两层高的“回”形筒楼结构，屋檐戗脊上的脊兽是看起来很奇怪，孟秋然眯起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一个匍匐的人。一般来说，脊兽都是有美好寓意的，比如龙、凤、狮子、天马等动物。但是把人放上去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什么？”孟秋然指着脊兽问，这有什么说法吗？

“哦，这个就是【鸣女】，梁先生说虽然这是在幻觉中才能看到的，但古籍中有云，蝶有人音，神祇降福，尊者永生，福绵万代。所以，梁府的内院屋脊的就用了鸣女。而且梁先生相信，鸣女也是一种预兆，预兆你们疾病快好了，它就像是迷雾中指点的神明，所以也赋予了吉祥的含义。”

孟秋然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怎么这话她这么不信呢？

神明是不会和人类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吧，还什么“找到你了”。

呵，这种幼稚的行为孟澜都不会有！

杏儿指着脚边的石墩子说：“对了，这个也是，我们这边没有石狮子镇宅的，都是鸣女。”

现在可以看清这鸣女雕像长成什么样子。

——半人半蝶的存在，双腿屈膝跪在地上，背后破出脊椎长的口子，一双蝴蝶翅膀从背部生长展开。翅膀上眼睛半睁，但从眼睛的缝隙中依稀可以看见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