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

应越拳头松开又紧握，如此反复，最后轻轻搭在少年瘦弱的脊背上。

“什么时候能出来？”

阮宋：“不知道，要问计博士，应该不会很久。”

不会很久的话，犯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应越心里合计着。

他哪里能知道，自己眼前瘦小的少年胆子能大到什么地步。

应越又跟他说了会儿话，十分钟很快到了，计识微立在门口提醒他，应越起身，最后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照顾好自己。”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

阮宋蜗居在特殊拘留处，过得倒也还算顺心，吃喝不愁，就是有些无聊。

他白天去院子外面晒太阳，四处走动，晚上就窝到房间里去，或者研究菜品来打发时间。

但是很快，这个小院子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

“会长？”

闻人怿风尘仆仆赶来，跟坐在门口的阮宋打了个照面。

闻人怿朝他点点头：“方便去审讯室聊聊吗？”

话虽这么说，却也没给人拒绝的机会，他先一步往审讯室走去。

阮宋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他攥了攥手心，跟了上去。

审讯室的隔音做的非常好，这也是闻人怿选在这里谈话的原因。

闻人怿先是顾左右言其他的扯了些无关的话题，诸如过的还好不好，习不习惯，有没有人为难他。

阮宋听得着急，探视时间是不能超过十分钟的，他不知道会长有没有这个限制。

紧了紧手指，阮宋尝试手动加快进度：“会长来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闻人怿一顿，神态自若点头：“有，我想询问你，有没有意愿加入末世公会。”

阮宋疑惑：“为什么是我？”

闻人怿沉默，他想起他新招揽来的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那个叫应越的人，他确实有几分本事，既然都求到他这里来了，卖他一个人情也没什么。

他有预感，那人绝非池中物，他有意识的想要拉拢提拔他。

但是他托自己来时，也叮嘱了不要透露原因，因此闻人怿从善如流撒谎道：“你两次正面遇上异种丧尸还能全身而退，我很欣赏你的能力。”

阮宋哑然，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是也说的过去。

闻人怿：“怎么样，需要给你考虑的时间吗？提醒一下，加入公会之后我可以以会长的身份把你从这里带走。”

公会的人犯事了也是由公会亲自审问，这也是应越求到他这里来的原因。

阮宋心里想着事，这事得优先于是否加入公会这个问题，他有些紧张，指头纠缠在一起，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会长，在此之前，我想先向您举报一件事。”

闻人怿：“你说。”

计识微之前的话透露出来，除了林飞，还有更多的受害者，身为星际和平年代长大下的人，他没办法对有违人伦的人体实验视而不见。

出弓没有回头路，阮宋正视着闻人怿：“计博士在进行人体实验。”

闻人怿手一顿，他似乎明白了阮宋被关在这里的原因。

阮宋忐忑地观察他的表情，心里慢慢涌上来一种不妙的预感。

“对不起阮宋。”闻人怿缓慢摇头。

“那个怪人博士唯独这一点是对的，牺牲几个人可以换取所有人，这是很划算的买卖。”

阮宋望向他，久久不曾言语。

“……你，你知道？”他轻声询问着。

闻人怿不置可否的颔首。

“阮宋，这是在末世，不是在过家家，有些实验体真的非常具有研究价值，人类需要他们的贡献。”

阮宋怒极反笑：“对，在末世就可以不顾人道，可以肆意践踏无辜的人的生命，说的好听是贡献，你怎么不自己去给人类做贡献！”

系统忽然大声滴滴两声，想要提醒阮宋慎言。

阮宋却怒极了没有理智，好在闻人怿也没有暴怒的样子，甚至没有阮宋预想中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或者羞愧。

他只认真看着阮宋，一字一句道：“如果可以，如果需要，我会不遗余力地为人类贡献出我的生命。”

“只要能够结束末世，我可以舍弃掉任何人，任何东西，哪怕是我自己，哪怕是遗臭万年。”

闻人怿长叹一声：“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阮宋，你太过年轻，其中利害不懂很正常，我无意与你争辩。”

他站起身来，抚平衣服下摆：“加入末世公会的事，你好好考虑。”

“不必了。”阮宋冷笑：“这种冷血自私的公会，不入也罢。”

闻人怿垂眸，满是无奈：“你不要逞一时意气，好好考虑，如若需要，可以托门口的守卫给我送信，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闻人怿走了。

阮宋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手脚发软走不动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用那样的语气同末世公会会长讲话，如今有些后知后觉的手脚发凉。

更多的是心凉。

阮宋说不清此时他心里是什么感觉，系统滴滴他两声，想安慰他一下：【宿主...】

【我...我想安静一会儿】阮宋说。

系统于是闭麦，不再说话。

阮宋发着呆，盯着审讯室顶部的灯，那盏暖黄的灯光晃得他眼睛发痛。

“叩叩。”门板忽然被敲了两下。

阮宋回过头去，眼睛被灯光晃得一下子看不清楚，缓了好半晌才看清来人。

计识微抱臂靠在门框边，笑的很好看。

“那老东西来过了？你跟他说什么了？”

阮宋淡淡看他一眼，并不出声。

计识微见他不理自己，漫不经心卷卷自己的长发，打着圈儿一圈一圈卷在手指上，“让我猜猜，是正义的使者自以为在向救世主检举恶人的罪行？”

少年睫毛颤动两下，躲过他摸过来的手。

计识微眸光一戾，掐住阮宋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表情是有些失控的狠笑：“你不信我，倒是信他？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阮宋被掐的有些痛，计识微听到些抽气声，指尖松了松，站起身来。

【叮！触发隐藏任务1：寻找尘封的往事】

男人站在光影之下，他垂着头居高临下看向阮宋，表情隐没在黑暗之下。

“你猜猜，我一个足不出户的‘文弱’科学家，这些实验体我是怎么得到的？”

阮宋脑海炸开一朵花，搅得大脑无法正常思考。

“你什么意思？”

计识微：“你那么聪明，早该想到了不是吗？”

“科研院得到的每一个实验体，都是你信任的‘闻人会长’送来的。”

第36章 末世诡行

“信他？你可真是天真。”

计识微丢下这句轻飘飘的话，转身离开了。

阮宋脱力地跌落在椅背上，白着脸剧烈呼吸着，他撑住桌面，眼眶发红的笑出来：“原来，原来都是一伙的。”

计博士和会长的关系看似那样水火不容，阮宋起初以为闻人怿只是知情而纵容，现在计识微却告诉他，他从来都是帮凶。

那他这样尽力反抗，帮助的人，算什么？

阮宋前所未有的迷茫起来，他嘴唇哆嗦着，眼眶泛起大片的红，却掉不下眼泪来。

他胡乱抹了把脸，出神望向前方一道一道的铁栅栏。

好似困于笼中的困兽，阮宋喃喃道：“我错了吗？”

本该以全体人类利益为先，他放走了林飞，他真的错了吗？

【系统，你说，我是不是他们常说的，末世应该先杀的圣母？】

系统注视着他最亲爱的宿主，无比认真说【你不是。】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人类有伦理道德，有人道三观，人类因为能够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行为而区别于动物，当人类沦丧这一切之后，就不能再称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