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同学妈妈，你也不要太客气，小孩子的事，只要她们做得对的，我们坚决拥护就是。我们家王红，是家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你也知道，第一个孩子稀罕，最小一个娇气，都说老二，是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是最容易被家长们忽略掉的。可是，我家王红，从小就替爸妈分担，是个小大人，吃苦受累惯了，从来都是只想着别人。我们做父母的，能拥有这样的女儿，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我很为，我这二丫头骄傲的。”

第59章 一曲终了

王妈留下来照顾王红，同学妈休了年假，是真心要留下的，两位爸爸都赶回去上班了。女同学也被王红赶着上课去了。班主任上次来，还给王红带来了一封信，她让女同学放到了枕头底下，一直到女同学临走时，两位妈妈正好都去食堂打饭了，王红才让女同学拆开，说道：“你在我眼前拿着，我过一下眼。”

女同学掏出信来，惊讶着说道：“好样的，写了一大摞。”然后一张张竖王红脸上方，并转过脸去。

王红看完了，脸彻底红了，并无意中带出来一句话：“这个满小川，功课这么紧张，竟然还有这种无聊心思？我得敲打一下他，给他上一课，可是，我这手，写不了字了。”

“哇哦，看不出来，我们心善人美的王红学姐，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呢？看你那小脸蛋红扑扑地，别否认。放心，你这回信，就交给我，你说怎么写，我都听你的。”女同学果然就是一呼百应着说道。

“好了，你就只写一句话，给他寄回去就行。”

“哪一句？”

“满小川你听好了，你一定要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才能来见我，这是我们的相见之约，你只能拿着你的录取通知书，才能来见我。这期间，我不会再看你的任何信件，还有两人私下的任何会见。”

“你这是在逼他奋发图强和自我奋斗？”

“是的，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我一定要给他打一针最强的定心针，让他为理想而奋斗。”

女同学把信件写好了，贴上邮票，投进了邮筒。

又到了孩子们来上自习的周末了。颜奶奶一大早就起来了，扫了院子，拖了屋里的水泥地板，又把桌子擦干净。等到孩子们全都到齐了，她挨个询问，最想吃什么，两个女孩，都说想吃排骨炖藕，三个男孩子，则说道：“自从上次古城吃了糖醋鱼，就一直馋得要命，只可惜爸妈都不给做，没有闲工夫。”

桃子和王菲，就在桌子底下跺两人的脚，咧着嘴怪罪道：“三个真是不识好歹的，奶奶年纪这么大了，给我们张罗个粥，还有炒青菜就不错了，你们竟还得一望二。那个程序太麻烦，你三怎么好意思张了嘴，想吃，就让爸妈，领着下饭馆吗？保管你三吃足吃够？”

三男孩子，都在“哎呦哎……”夸张地怪叫，颜奶奶笑呵呵地，挎上菜篮子出去了，朝他们摆摆手道：“你们五个，我就不监督你们了，我去早市购物了，保证你们想吃的，中午都能吃上。那个糖醋鱼，不麻烦，只是比小煎鱼，又升级了一个版本，奶奶还想借此机会，提高厨艺呢？”

颜奶奶还未迈出大门槛，老满就推着三轮车等着了，颜奶奶招呼道：“老满，你这咋就配上新装备了，咱们以前不都是坐公交车吗？”

“那个咋有这舒服，咱这想上哪就上哪，全凭自己说了算，看这后座位上的自制凉棚咋样？这小碎花布，还有这四周压的蕾丝花边，全是我侄女的手艺。我这可是至尊皇后专座，那就请上座。”

老满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颜奶奶就坐上了，车子摇着铃铛，奔出小胡同，就向早市方向去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菜篮子全满了。老满帮忙在水池边清洗了排骨，装在大钢精锅里，就端向煤球炉，炖上了。等烧开了，淖了一遍，把带着肥油污沫的一锅水，全倒掉了，又接上凉水，重新上炉子。八角、花椒、大茴、葱、姜、蒜等调料，用纱布包好了，再用线扎紧，沉到排骨底下，等到骨头彻底煮烂了，再放藕块。

颜奶奶刷好了大铁锅，满爷爷是两头兼顾，他的眼神，一边瞟着煤球炉上的钢精锅，锅盖半盖着，不能让汤溢出来，还要看着悬半截的锅盖，不能掉地上。这锅底下的木材，烧得正旺，颜奶奶半桶油倒锅去了，等油烧个七八成热，再把盘子里的鱼，慢慢一手拖头，一手拽尾，沿着锅沿，放进去。顿时，鱼身上划开的菱形块口，顶着裹着的淀粉，全慢慢地炸开了，油锅滋滋地响着。

两种馨香味道，开始在小院的空气里蔓延。屋子里的五个人，早已坐不住了。片刻功夫，颜奶奶就端着糖醋鱼上桌了，五个人把书本作业收拾得那个快，并开始蹦到钢精锅旁边，拿着洗好了的碗，等着满爷爷盛排骨汤。一个个碗全上桌了，糖醋鱼旁边，还有一盘煮地瓜，还有一盘炒青菜，又是金黄碧绿。果然还是奶奶的好手艺。

陈大河把排骨的脆骨咬得嘎嘣脆，嘻嘻笑着说道：“还是奶奶爷爷好啊，这是学习和营养都抓了，我们再不加把劲，考不上好大学，就会对不起奶奶的好厨艺。”

胡晓燃接过陈大河递过来的眼神，说道：“现在越来越觉得，奶奶这里是我们的加油站了，我们都不要辜负奶奶的一片期望。时光不等人，来，为梦想而战。”

五个小伙伴，都端着排骨汤碗，碰得铿锵有力。

颜奶奶看到王菲一直不说话，主动问道：“小菲呀，王红现在怎么样了，我看你爸回来了，王红手伤得重不重？”

“谢谢奶奶关心我妹妹，我爸说，医生做过手术了，只要再配合治疗，会很快恢复的。左手要厉害点，因为是被飞出来的工件撞击着了，手心被挖去了一大块肉。右手只是骨折。”王菲说道。

坐在对过的满小川，嘴巴一下子就张大了，眼睛里满是惊恐。后来没有人注意到，那眼睛里蹦出来，几颗黄豆粒大的泪珠。他现在终于知道，王红为什么不能回他信了。

满小川张口就说道：“我想请假，明天就坐车去医院，亲自照顾王红去。我有病住院，全都是王红照顾我来着。现在她病了，我不能不管不顾，这太不人道了？”

满爷爷看着侄子一脸坚定，犹豫着说道：“按说小川你是应该去的，王红这孩子，真是心美人好。要不是她当时在第一时间，把你送到手术台上抢救，你也不会这么快，正常升入高三的。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你现在是高三，每一天都很关键，是不能浪费的？”

王菲眼看着满小川，要钻牛角尖，赶忙横扫下一句话来挡道：“满小川你别太激动，这事两说着，你那时候，是寒假，正好王红有空闲时间，她又是个热心肠子，就是给你送了几次饭，多跑了几趟腿，真是也没做啥，你还是别太放心上了，咱们邻居之间，大家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都习惯了。再说了，王红那里，现在有我妈照顾着，还有那女同学妈，她是休了年假的，也在那，有两个人就够了，你就别再去添乱了。说出去，我妹一个女孩子家，还会让人多想，乱猜疑这其中的关系？我劝你趁早打住，安心上课才是王道。”

颜奶奶也出来打圆场道：“王菲说得很有道理，这事就这么定了，满小川，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王红是女孩子，你要是去了，就是多此一举，还会给她带来许多不不必要的解释。”

满小川终于彻底蔫巴掉了，过了许久，他终于说道：“我觉得，我压根就是一个懦夫，一直就配不上王红的勇气。我俩就像桌上这两盘菜，王红是那盘糖醋鱼，她从里到外，都是酥的脆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你们再看我，分明就是旁边的那盘炒青菜，初看是碧绿，时间久了，被空气和水分淋漓透了，就是烟黄萎缩了，全没有一点意志和风格了。再放久，就酸腐地扯拉着，剩下一根筋脉，只能倒进垃圾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