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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的青春(40)
作者:朵灵 阅读记录
老满和颜真天刚黎明,就奔去了火车站,小剑上周又来了一封信,说要跟学院导师到省城考察,为期一个月,可以和妈妈相见。老满知道了,觉得颜真一个人去,旅途上太孤单了,没有人照应不行,就自告奋勇着去了。
一路上,颜真眼睛都闭着,不说话,老满也很知趣,知道母子俩已经分别三年了,就让她憧憬一下和儿子相见的美好吧。
到了一个小站,上来了一个年轻妈妈,怀里抱着一个刚满半岁的小孩,就坐在颜真和老满的对面座位上。小孩上了车,就对颜真的玉镯子感兴趣了,眼睛水汪汪地盯着看,胖胖的小手总想去抓挠。
颜真一直假寐,看孩子这么喜欢,索性把手腕伸到孩子面前,欣喜着说道:“多可爱的孩子呀,有半岁了吧,小孩是千天的摩根头,养到三岁多,就好多了,能撒手了。想当初我那小剑和小蔷,我头三年里,晚上哪里睡过觉呢。小孩子白天睡,夜里玩,玩够了,就会闹,把我折腾的,白天还要上班。我都想,我那会是怎么过来的。”
妈妈说:“阿姨,这是去见儿子啊!”
老满打圆场,微笑着说道:“是啊,我们去省城,她去见儿子。她儿子在国外读博士,跟着导师来省城考察项目,正好等忙完工作了,可以陪伴妈妈在省城玩几天。”
妈妈赞美道:“多好的孩子,多有出息,还这么孝顺和厚道,真是难得。”
老满也应着:“那是必须的,那孩子我们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品学兼优。”
两人下了火车,刚上站台,小剑就奔过来了,张开一双臂膀,把颜真揽到怀里。小剑长得高大挺拔,颜真只到他胸前,她只是嘤嘤地哭泣,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剑拍着颜真的后背,安慰着说道:“妈妈,是我错了,我压根就不是人,你养我这么大,节衣缩食,供我到研究生,我却为了一个外国名校的博士学位,就把自己卖了。我让你老无所依,我不是人,我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你当你以前瞎眼了,你养我还不如养只小狗,能换来一辈子的忠诚和守护。”
“快别说了,孩子,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小剑。”
“你不恨我吗?”
“不恨,你妈妈在心里从没恨过一个人,这就是你柳毅爸爸教给我的,尽人事,知天命,爱着的时候,相互拥有时,如果投入全部身心了,付出了真心,就会全部了然心胸了。这爱就像四季轮回,又像树木的年轮一样,它是有定数的,是带着爱和温暖重新回归的。妈妈相信你的抉择,像山川间奔流的小溪,它肯定会汇入奔腾的大海,那里才会是它真正的港湾,有它真正的使命。”
“妈妈,我想这次带你出国,去我学习的校园,去我经常去的社区街道。我经常接触的华人朋友圈,我想让你看看我真正的生活。”
颜真拍着小剑的脸颊,她的小剑又回来了。也许一直从未走远,只是在距离上拉远了而已。她说:“妈妈是知趣的,知道我们小剑学习任务那么繁重,妈妈就不去再给你添乱了。再说了,出国还要办签证,妈妈这些都没准备和打算,分别这么久了,我们见上一面,妈妈就很知足了。”
“我们的项目,已经考察完了,剩下的时间,我就是要好好地陪着妈妈,到处走走,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哦,我和妈一直说话,没顾上招呼满叔,满叔你别见外和生气,我太想妈妈了。”
“哪里呢,满叔不见外,我一直看着你们母子热乎着说话,这心底一直是暖烘烘的。你妈想你,夜夜都睡不着觉,怕你在国外孤单,别受了委屈。这见面了,就好了。”老满一直热切地看着母子俩,这地球两端的思念,终于有了温暖交集。真好,他抹着眼角的泪花,为她们母子俩祝福。
第31章 人在旅途
小剑把妈妈的简易行李箱,身上的背包,全部揽自己右肩膀和手上。左胳膊用来揽着妈妈的肩膀,三人坐上了地铁。一路欢声笑语,到了小剑所住的商务宾馆。
商务宾馆五层,进门的保安,看见三人,行了鞠躬礼。其中有两人,一路领引到一楼大堂前台,拿了钥匙,并引至三楼房间,打开了两间宾馆的门。小剑把行李帮妈妈放好,拍着妈妈肩膀说道:“我们三人房间都挨着,满叔你也洗洗,先休息吧,奔波了这一路也挺累的。妈,我给你放水去。”小剑说着去了卫生间,老满也去了隔壁。
颜真从卫生间出来,用毛巾裹着湿头发,抬头看小剑,他手里正拿着个吹风机,“来,妈妈,我来帮你吹头发。”他用两只胳膊,轻轻把妈妈按到椅子上。
吹风机在颜真头顶嗡嗡地响着,桌子上的镜子里照见了她一张最本真的脸。她特别惬意地享受着,享受儿子的手指在头皮滑过的瞬间。像以前流逝的岁月,小剑每一次洗头,都是她用吹风机替他吹干。
“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一直留西瓜头吗?厚厚地,乌油油,黑亮亮,像半个西瓜卡在头皮上。每次洗完头,都是妈妈对着镜子,来给我吹干,就像现在这样。我就再还原一下,为妈妈真正用心做一次。想想这么多年,就你替我吹头发这件事,我都会感恩不尽的。”
“傻孩子,快别再说傻话了,哪一个当妈的,不都是在为孩子全身心地付出。等着把孩子养大成人了,翅膀锤炼结实了,能飞了,妈妈也就老了,萎缩了。哪一个妈妈不是拿着青春年华陪着孩子长大,自己变老的。妈妈也不例外的,妈妈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我活到 28 岁,还没有为妈妈做过一件称心的事情。”
“妈妈给你寄的生活费,你为什么不要,还要再退回来?”
“妈,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了,还在搜刮你的养老钱,我还叫个人嘛!不能陪在你身前尽孝,我就已经愧疚万分了!你那点微薄的退休金,还是留着养老吧。”
“妈妈一直都替你攒着呢。给你存了一个定期的存折,以后你有了女朋友,妈妈作为见面礼,我这老脸上还是要有点光的吗?”
“妈妈,你想的真是太遥远,我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我们班同学,有些会选择回国的,也有些会选择当地金融街,更有是找了当地白人女朋友,打算长期移民扎根生活的。我不行的,我是有契约的,是签了卖身契的,博士毕业后,是必须要回国的。”
谈话就此中断了,所有语言,包括三年多未见的母子间的深切想念,一千多个望着月亮星空的追念,也都在这一句要害性陈述上中断了。原本,这就是切断母子间的一切根源,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它彻底隔离了这一对原本心心相印的母子。
“妈妈,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间休息了。”小剑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一切便又恢复了寂静。
颜真最喜欢的是每年年终,在每年的卫生局年终颁奖大会上,文艺汇演结束后,她都是上台领奖的“先进工作者”,或者是“先进标兵”,胸前缠着大红丝绸锻被面扎成的大红花,手里拿着获奖证书。并且是市局领导亲自上台颁奖,耳边一直萦绕着“向前进,向前进”的振奋旋律。
颜真带着一身光荣的荣誉,去实验小学接一对宝贝儿女,女儿小蔷出来了,手里捧着十个奖状,又考了第一,再等儿子小剑,小剑好不容易出来了。咦,怎么鼻子出血了,上衣前襟还被人撕破了,耷拉着,在膝盖上来回晃荡。
小剑看到妈妈和姐姐,张嘴就哭:“妈妈,我被班里的铁蛋打了,他不服气我总考第一,说我是没爸的野孩子,不配拿十个奖状,我上去就把他撂倒了,大喊着,向全班同学宣布道,谁说的,我没有爸,我爸是柳剑,他是一名外科医生,是柳一刀,是全城名医,比你们所有人的爸爸都厉害。只是我爸去世得早,谁再说我是没爸的野孩子,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妈,我是不是特厉害,我们全班同学都被我震慑住了,铁蛋裤子都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