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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槌(86)
作者:荆盼 阅读记录
宋聿诚一手维持喂鸟的动作,一手半搂她的后腰,低头亲下去:“好主意,我接受。”
她扬起笑,回抱他的腰,看他手上的两只鸟吃饭:“你还没告诉我,它们的名字。”
“没有名字。”宋聿诚说,“取名容易生出感情,我认为鸟这种动物居无定所,等到天气转凉总会飞往更温暖的地方。”
“它们不是你买回来的?”姜怡妃能理解这样的想法,说起来,这也是她不敢养小动物的原因,怕它们的寿命太短,过早的去世会给她带来情绪上的悲痛。
宋聿诚原来也害怕失去,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很像。
“不是,春天时自己飞来的。”他把剩下的粮放在鸟巢里,待两只鸟飞出去,才关上窗,“傍晚去接你下班?”
姜怡妃拉回思绪,摇摇头:“我今晚想去看一看爸爸。”
“好的。”宋聿诚抽出湿纸巾擦手,看着她,“整理好心情了吗?”
她说:“嗯。”
不管是姜西竹还是樊彩茗,她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担心下去。
“别多想,看得出姜老能理解你,应该不会怪罪你这几天对家里人的态度。”
“你上次去替我捎材料,是不是撞见他们吵架了?”姜怡妃叹了口气。
他默认。
“我很怕他们为了我而吵架......”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缝,“小时候有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差,为什么偏偏我的爸妈会感情不和......”
后来又遇上了沈洵祗,她时常觉得这世上不会存在坚定不移的爱情。
包括此时此刻,她对他也无法......
目光流眄,姜怡妃喉头顿了顿。
“想到什么便去做,”宋聿诚扔掉纸团,向她走来,半倚着日光,显得格外挺拔,“我会一直站在妃妃这一边。”
他牵起她,玉貔貅手链穿过他们交握的手,来到她的手腕上,红线收紧。
她诧异抬眸,看到他眸底无尽温柔。
宋聿诚:“它会为你带来好运。”
第60章 晚来急
下班绕到市场里称了些老式糕点, 姜西竹嗜甜,上了年纪后姜怡妃总管着他不能吃太多,今日算是破例。
“哟, 今儿个姜总真大方, 有口福咯。”姜西竹拿起瓷盏上的一块枣泥糕,咬下一半进嘴,闭上眼细细品味,“芳甘柔滑不留齿,喝茶还是得配点儿糕。”
“得了, ”姜怡妃坐下,抓小把瓜子, “平时我不在您就偷吃吧。”
姜西竹睁开一只眼, 看向女儿的侧脸, 接着视线缓缓投向不远处的柿子树, 静默片刻,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许怀念。
四合院里点盏幽幽廊灯,透过柿子树枝叶洒在院落上, 勾勒出淡淡的影子。眼下石桌旁的青石板路被月光照得晶莹剔透, 桌上茶汤香味雅淡,紫砂壶里砌的是碧螺春。
靠着藤编摇椅,手上的纸扇随着躺椅一晃一晃,姜西竹忽而开口问:“和关山玥的儿子处对象呢?”
放到嘴边的瓜子顿了顿, 姜怡妃继续咬开, 瓜子壳扔到小碗里, 淡回:“……不行吗?”
他竟能喊出关山玥,至少有记忆以来, 没在父亲的周围听过这个名字,要么是以前找过他买字画的客人,不管书画行还是古董行,其实大部分做的都是富人生意,姜西竹的人脉圈或许比她想象得要广阔。
宋聿诚与她说过宋家的事,暂时未仔细提过他母亲。
剩余瓜子撒回盘中,姜怡妃抿了口茶,思绪随着茶韵有些缥缈。
姜西竹从摇椅上坐起,“啪”得一声收起纸扇:“行!什么时候正式带回来吃饭?”
“上回不是让你见着了?”
“能算数吗,人家说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未来女婿。”姜西竹撇嘴,半开玩笑,语气颇调侃,“小伙子谈吐不错,进门就劝架,把你妈和我一下子劝得服服帖帖,怪不得你妈介绍过的那些个你都不喜欢,她以为你喜欢混金融圈的男孩子,成天和钱打交道,和你职业也算有共同语言,没想到你现在喜欢这款啊?”
姜怡妃哼笑,“哪款?”
“能踏实过日子的款儿呗。”他说着抓一颗花生抛进嘴里,津津有味,“你老爸自认阅人无数,那小子面相虽看着不温不冷,可他一开口我就知道对你有意思,你愿意让他过来给我送东西,也应该是你信任的好朋友,听你妈妈说他在当大学副教授?”
“嗯。”
他笑着捏捏手指,花生皮落在桌上:“老师好啊,公园相亲角最热门的不是律师就是老师。”
“爸,婚姻不一定非得是谈恋爱的结果。”姜怡妃揉揉耳根,以为父亲又想拐着弯催她结婚。
正想与他长篇大论一番,收起的扇子拦在她眼前,姜西竹喊:“停!老年人不和年轻人掰扯,我们有代沟。”
姜怡妃笑笑,分明是他知道论不过她。
“您舍得我嫁?”她往他身边的石凳挪过去,挽住老人家的手。
“呵,您姜总爱结不结。”姜西竹把头一转,装不悦。
“好了好了,多大了还爱说反话闹变扭。”姜怡妃倚着父亲的肩膀,望着对面的柿子树,暗忖须臾,问,“爸,一直没问过你。”
“说。”
“你后悔当年和我妈结婚吗?”
话音刚落,沉默于青石板根生。
她已许久没有直截了当地问关于母亲的事情。
今日不知怎的,听到他在话里多次提及“你妈妈”有种说不清的错觉,仿佛下一刻,樊彩茗就会端着盘西瓜出来听他们父女唠嗑。
姜西竹意料之中顿足话语,粗糙干燥的掌心在她胳膊上一拍一拍,目光深远。
久到姜怡妃想收回问题,耳边响起略沉的嗓音。
姜西竹缓缓道:“我们离婚了,她现在有了更好更适合她的生活,所以都不会后悔。”
她抬头去看父亲,皱纹微深,眼窝暗暗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苦笑,时间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可消除的痕迹,并且无法复原。
接着他语气调转得很快,说下一句时又恢复了方才悠然然的调儿,刷开扇子,笑着自嘲:“再说了,没有你老爸这个糟糕老头怎么衬托出你陈叔叔的贴心。”
姜怡妃跟着他把气氛说松快,挑眉揶揄道:“你确定不是在阴阳怪气陈叔叔?”
“他有什么值得让我嫉妒的?”他立刻横眉瞪眼,敲了敲石桌,不服,“士农工商,他排最后好吗?”
“行行行,您最有文化。”姜怡妃轻笑,为他斟茶。
他们偶尔会互相调笑,姜西竹不会真生气,见她把紫砂壶放下了,继续拉回正题:“和你说正经话呢,少打岔。”
姜怡妃收敛些笑意,摆手:“您继续。”
姜西竹直起背,摇摇扇子,倒真像要和她说体己话的模样。
他开起腔:“哪个洋人说过来着?爱才是生命,然后生命才能爱。”
姜怡妃马上纠正:“人家叫木心,旅美中国人。”
“嗨,不重要。”姜西竹清了清嗓,扇扇子,【问题不大】四个子格外显眼,温着嗓,往她身边凑,语重心长,“你只要知道我们一定是相爱时有了你,你大胆朝前走去热爱。”
“爸爸刚才也只是和你开玩笑,莺莺啊,不要过于谨慎,不要害怕出错,随心所欲,你是比较幸运的,有我,你妈妈,还有你陈叔叔,燕燕也算半个,我们有很多做不好的地方,但大体通情达理,关键时刻应该能在你背后支撑一把。”
“以前爸爸总觉得你很独立,所以有疏忽你感受的时候,和你道歉。”
樊彩茗也许说得对,若他当年多关心关心女儿,她可能就不会那么单纯地去信一个比她阅历丰富许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