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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槌(30)
作者:荆盼 阅读记录
“真的吗?”宋聿诚顿默的这段时间,恍若在他脸庞看到暗流涌动。
忽然,他扯开她的衬衫,埋进她的肩窝,狠狠在肩膀咬了一口,肩胛骨偏上的位置,锋利的牙齿磨啃着。
姜怡妃肩膀瑟缩,手无意识按向方向盘。
室外喇叭长鸣一声淹没了低.嘤。
他沙哑沉沉的声音,共同堕入耳道:“那宝贝儿说说,我和他哪个行?”
宋聿诚抬头,映着抹夜半春酲。
他垂眸望着姜怡妃镇定的神色,眸光潋滟,眼底没有露出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的排斥。
他嘴角微扬,放心倾下去索吻。
“啪!”
车内暧昧的气氛骤然破裂,仅留下音响里的歌,吉他的琴弦像是断了一根,调子变得沉重不堪。
手掌麻痹,姜怡妃握成拳,看清宋聿诚脸上的指印,愣是很久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打的。
只记得听到那占有欲上头的话语,火气从记忆深处迸发而出,之后的一切举动被名唤愤怒的恶魔控制。
她对他失望吗?有点儿。
可是根本站不住脚。
失望存在于对一个人有好感的前置条件下,而他们是除了肉·体之外其他都一无所知的阶段。
明明上一次宋聿诚不小心说出敏感称呼时,她没那么大的反应。
宋聿诚侧着脸,再醉的酒气也清醒过来。
不过他意识到答案已然明朗,至少他没资格喊这声“宝贝”,另有所属。
心情很快平复,内里渐凉,他默不作声坐回副驾驶,手附在门把上:“路上慢点开。”
姜怡妃握着方向盘,轻轻回了声晚安,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想到宋聿诚平日里受学生敬重,养尊处优的做派,估计没挨过女人的巴掌,她后脑勺僵成块儿,很尴尬:“你下去吧,我要走了。”
女人淡然话语中混着一缕叹息,冷着脸给他下了驱逐令,宋聿诚识相地下车,目送她的车开出去。
尾灯闪着穿透力最强的黄色,像禁止警示信号,最后远离视野。
夜深人静,宋聿诚彻底被凉风吹醒,他倚靠在卡宴车头,点了只烟。
烟雾漫卷,糅进微弱月光,葬于黑夜。
家里的两只小鸟从三楼窗台上的巢里飞下来,落在他的肩头歇脚,一边一只叽叽喳喳。
男人抬手掸了掸,倾然形单影只,像沉寂多年于角落,被世人忘却的青花瓶。
想起最初的一夜她捂着胸口,睫毛忽闪:【我们还有下次吗】
他方才,甚至不敢问出这句话。
一只烟吸到尽头,指节微疼,宋聿诚莫不在意搓着烫到的皮肤,视线盯着手腕上的玉貔貅,眸光暗淡。
脸上好像也没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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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表少了一个联系人,日子照常过。
燕都六月,气候宜人,各种夏花满园盛开,色彩斑斓。
茶楼下的花坛种满生机勃勃的飞燕草,深蓝深紫,娇小精致,风轻轻一吹,像千鸟飞舞。
一年四季都会慢开的野花,生命里旺盛。
宋聿诚坐在木雕装饰的窗口处,手上端着瓷杯,茶韵缭绕,眉宇间清贵高雅。
复古灯笼样式的吊灯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投射出柔和的光芒。丝绸屏风后的墙上挂着水墨字画,从一楼舞台传来的古筝声如悠远的泉水,悦耳清澈。
老友宗祺霖从东京归国,为他带了件大礼。
红木案上放着一对花卉纹碗,釉面晶莹细润,青花花色淡雅,外壁青花缠枝花卉,色调清丽优雅。
“老宋,祺霖送的碗不错啊。”褚康时坐在木椅上拿起碗上下翻看,“道光年制,要不摆你家私人博物馆?”
他说的是山月私人美术馆,宋聿诚生父以妻子关山玥为名的私人博物馆,主要展出民间精品瓷器,最早的时候也设有瓷器修复的工作室,不过随着看展人的日益减少,关山玥也怕睹目思人,就闭馆了。
再者,网络信息时代,人们的审美和文化价值观发生变化,大部分不太符合当代审美的古董渐渐被遗忘,只有小部分被赋予价值的会受到关注。
山月美术馆的民间藏品不输国家博物馆,瓷协多次暗示宋聿诚说服关山玥再开私人藏馆,让新时代的年轻收藏家,历史爱好者开开眼界,对传播古董文化非常有利。
年初,终于等到关山玥松口,同意再展,时间定在十月。
“可以。”宋聿诚漫心点了点头,神情寡淡。
宗祺霖抿了口茶,见他魂被夺舍去的模样,笑着说:“老宋最近有情况?”
“什么情况?”宋聿诚转身坐回位子,倒了盏茶。
宗祺霖扬眉,摆弄着玉扳指:“失恋了吧。”
“哈哈哈!”褚康时大笑,应和道,“我早就想说了,怕哥揍我,又不帮我看货。”
“我恋过吗?”宋聿诚平淡地反问,忖了会儿,转着茶杯,装作不在意地问,“你喊来上我课的学生,最近一直不来上课是几个意思。”
“您拐弯抹角防着谁啊。”褚康时哼了声,打算戳穿他淡定的脸,扭头点了点桌子,“祺霖,我说了你别生气,他看上你妹了。”
-“我看上谁妹?”
-“他看上谁?”
门外,姜怡妃放下拉门的手,提着木盒站了会儿。
第20章 带雨
对外头一无所知的茶室内。
四方案, 青花瓷置于正中央,碗底倒映三人鼎立的影子。
水柱倾泄进茶具,碎了倒影, 水声潺潺, 安静的气氛徒添肃杀感。
褚康时从坚果盒里抓了把瓜子,像个茶馆的观众,翘起二郎腿,准备看戏。
“宋聿诚,朋友一场,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宗祺霖掐着瓷杯,白净的脸上咪咪笑, 嘴角的弧度透出一丝危险锋芒。
他是常年不在国内, 但不是人间蒸发了。
即使是燕都宋家的人, 宋聿诚也不能打他几个小妹的心思。
莫不说最大的才刚毕业, 二十二岁,青春年华。
宋聿诚三十一,整整差九岁,怕是活腻了。
搁他家玩养成小白菜呢。
“等等, ” 宋聿诚察觉到他们三个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问先挑起火的褚康时话里的主人公是谁。
褚康时吐出瓜子壳,讽他明知故问:“宗星淼啊,她来问我燕大的研究生好不好考,想研究古瓷, 我就推荐她先去听听老宋的课。”
“我跟你说, 祺霖, 这事儿玥姨也知道,她之前向我打听介绍谁去上宋聿诚的课, 我才反应过来他真想老牛吃嫩草......对自己学生下手,有辱斯文!”
他把壳扔盘里,提高音量,添油加醋,不嫌事儿大地揭兄弟老底。
“对了!星淼三月份也在东京旅游,那天您房间里的声响不会是——嘶,”褚康时捂嘴,鸡贼得看向宗祺霖,又假装懊悔,拍了拍脸,“哎呦!瞧我这嘴!两位哥哥千万别动气哈,反正一直都是自家妹妹,祺霖啊,你看开点儿,老宋知根知底,以后喊你哥哥也不错啊!”
“闭嘴。”宗祺霖低头摘手上的表,面无表情地动动腕子,仿佛要在沉默中将对面的男人终结。
看到清透的玉扳指拔至指节中央,宋聿诚正襟危坐,制止道:“不是星淼,她没来过我的教室,还有,我对小孩儿不感兴趣,褚康时和我妈搞错了,我说的女人是......”
缜密的思绪断了后话。
既然是误会,那么也就是说褚康时应该还在追姜怡妃。
“是——是谁?别没下文啊老兄,什么姑娘你说不出口?不会是你去歌舞伎町找的?你玩这么野呢,宋聿诚。”褚康时催他,俩只上吊眼扫出两道好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