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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都记得(61)
作者:有厌 阅读记录
正是放学时间,离校的学生不少,沈译驰那点儿不自在的小心思在乌泱泱人潮的掩盖下,不漏破绽,他哦了声,一副说“今晚星星很多”的语气,解释:“周淮心血来潮找学校申请的。”
姜织嘟囔了一句“这样啊”,倒也没追问。快到校门口时,姜织碰到个昔日十班的同学。
女生马尾辫编成麻花状,看着人很精神利索,应该跟姜织关系不错,小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弯着一双笑眼:“姜织恭喜啊,听吴桐雨说你考了年级第九。”
麻花辫突然扑过来,姜织不提防被撞得往旁边跌了一步。沈译驰和她同行,距离不远不近的,下意识抬臂护她。姜织靠自己站稳,注意到他的动作后冲他抿唇笑了笑,然后才看向搭话的女生,说:“谢谢。”
两人过去是前后桌,相处得不错,又聊了几句别的话题。出了校门,麻花辫要右拐,问姜织:“我妈的车停在那边,你往哪走?”
姜织指了指相反的方向,两人作别。
麻花辫拐弯前,不经意地扭了下头,便看到姜织身影轻盈地走到沈译驰旁边,沈译驰盯着路旁,不知在想什么。只见姜织抬手戳了戳他的腰侧,沈译驰随之看过去。前一瞬平淡无波的英俊脸庞上,突然就有了笑。
刚刚她和姜织说话时,倒是注意到沈译驰了,但他那时没跟姜织有交流,出了校门,也是自顾自地往外走,她哪里知道他跟姜织是一起的。
姜织样貌身形不输舞蹈艺考生,盈高校服宽松无版型,白绿色的,不少爱美的女生觉得丑,缩了尺寸更显身形,但姜织没有,她身形修长,宽松的校服衬得他体态轻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校服颜色的关系,显得她皮肤极白,跟冬日新雪似的。
而旁边的沈译驰比她还要高得多,肩宽腿长,一身蓬勃少年气,颜值出挑,再有个人魅力加分,是全校女生公认的校草。两人站在一起,不论形象还是气场,都莫名的般配。
天,他俩不会是……麻花辫发现八卦似的捂了捂嘴,一脸惊喜。
好配好配啊。
这边,姜织过来时,戳了沈译驰的后背一下,学着他的语气:“是谁不管同伴死活。”
沈译驰笑:“考年级第九的人是你,这都是你应得的。艳羡、祝贺、欢呼、掌声,都是你的,我远远看着就好。”
“……学到了,你比我会说话。”姜织调侃着,朝校门的方向回头望了望,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书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冯敏的来电。
冯敏消息灵通,不需要姜织主动说便知道了她的成绩,打电话来先表扬一番,又说起:“本想着等暑假让你自己拿主意的,但我又想着现在装好了,等你考完试过来正好有房间住。我把装修公司发来的设计稿转给你,你看看书桌衣橱的样式,还有墙纸颜色喜欢吗?”
姜织应着,拽了沈译驰一下,示意他等会儿,然后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切到微信里点开加载好的图片。
是三居室,朝北的那间是书房,两个卧室朝南,姜织重点看了自己的房间。冯敏事无巨细照顾她长大,对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家装设计师大概是按照冯敏的授意来的,效果图是姜织喜欢的风格。
她看照片时,手抓着沈译驰的衣袖忘记松开,这会儿把手机拿回耳边讲话时,自然而然地拽着他往前走。
走出几步,她才意识到,眉心跳了下,急急忙忙把手撒开后,故作镇定地偷瞄了沈译驰一眼。
沈译驰恍若未察,自顾自地看路。
姜织把手藏回校服外套口袋里,继续跟冯敏说:“……墙纸的颜色我挺喜欢的,只刷一面看着不腻。”
她细碎地说了几句装修的事,又说,“简单装一装就可以,我大学住宿的话,很少有时间住在家里,其实不特意装都行。”
冯敏不认同:“翅膀硬了,上个大学就不打算回家了?就算工作了,也得给我回家住。”
父母离婚的事多少对她的心理有点影响,那种爹不要娘不管的经历让她一度缺少归属感。冯敏这话显然给了姜织一剂定心针,她扬着笑,说:“那我高考一结束就去南京,我要自己添置软装,新房散这几个月的味应该能住了吧。”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姜织余光瞥见一直静悄悄走在前方不远处的沈译驰,适才刹住话题,道:“妈,我现在要去亓老师家上课,等回家再给你打。”
姜织挂了电话,快走几步离沈译驰近点儿。沈译驰仍旧没说话,走出段距离,姜织才隐隐觉得沈译驰似乎有心事。
她通话时间太长,他等着急了?是回家有事吗?
这样想着,姜织不自觉加快步伐。这个时节气温宜人,路旁高树抽条发芽,四处都是盎然的春意。沈译驰原本和她并排,在她提速时跟上去,见她速度还要再快,偏头瞥了她一眼,啧出声:“跑什么?我在旁边挡你光了还是怎的。”
“没跑。”姜织莫名地打量他一眼,嘀咕,“还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呢。”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沈译驰倒打一耙。
姜织心说,有心事的不是你吗?但出于维护他的面子,没吭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出个窟窿似的:“是我先问的你。”
夜晚室外,光线不明,沈译驰的眉眼看上去格外深邃立体,眼睛深深,像浩瀚的宇宙,藏着无穷的秘密,也映着小小的她。
“……不知故意偷听的。”沈译驰心里叹气,还是问出了这个疑惑:“你高考一结束就要去南京?长住?”
姜织扯着书包背带,嗯了声,继续往前走:“我跟你说过吧。我爸妈离婚后,我的抚养权在我妈那。”
“记得。”沈译驰这个人很有忧患意识,但有时候又自欺欺人地不忘深了想。
他正琢磨这件事,姜织已经思路跳脱地换了话题:“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建议。”
沈译驰嗯了声,示意她说,此刻他还以为是有关她高考完要不要去南京的事,心说他这个有私心的人能怎么给建议。
谁知姜织说的是:“那天唐老师来学校帮我解围,我后来发消息表达感谢,她说要我有空去家里坐坐。”姜织有点想不通,唐湘汶不是习惯客套的人,不会在日常社交中用这样的话术,一旦提了,大概是有事,但姜织一向对老师长辈存有敬重心,跟唐湘汶学舞,师生关系不疏远却也没亲昵到上门叨扰的地步,因此拿不准,“我要去吗?”
“不想去就不去。”沈译驰认知清楚,“我妈如果找你有事就直说了,不会绕这个关子。”
姜织哦了声,觉得沈译驰没建议到重点,朦朦胧胧隔着层纱,大概因为他们是母子关系紧密相处自由,因此不拘这些礼数。
沈译驰看了姜织一样,问起:“听说她带学生上课时很严?”
“有点。但严师出高徒,基本功扎实了,往后的路才能走得稳。”姜织记起件事,“我记得有年出去比赛,听别的舞蹈室的学生说起,有的老师一味的提高学费来佐证自己的教学能力,但实际上教学水平普普通通。唐老师光实力就碾压很多人,而且教学时不藏私,只要学生想好好跳,她就会认真教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严厉是严厉了点,有时候真的很凶,会把人骂哭。但心也软,通情达理,很好沟通。”
都是好话,是沈译驰不曾看到的另一面。
他不由得好奇:“你是不是看不到别人的缺点?”
“有吗?”姜织问的是自己是否有这个习惯,想了想,似乎吴桐雨也说过类似的话,“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缺点吧。就像我,看着热情实则冷静,很难交心。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吗,之前别人这样说过我,但我自己其实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