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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烟火(二部)(66)
作者:大姑娘浪 阅读记录
潘逸年说,冷吧。玉宝说,还好。潘逸年握住玉宝手,一道插进大衣口袋。玉宝说,决赛结果还不晓,为啥把我拉出来。潘逸年说,这边有个老太太,卖的茶叶蛋,味道一绝,要吃吧。玉宝说,为啥呀。潘逸年笑说,我怕玉宝难过。玉宝说,难过啥。潘逸年说,我听下来,参加决赛的家庭,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姆妈逸青小桃这组,只好重在参与。玉宝说,不要长他人志气,我觉着唱得蛮好,一定能拿奖。潘逸年说,要打赌吧。玉宝说,不赌,我认输。潘逸年遗憾说,好胜心去哪里了。玉宝说,比起逸年折腾人的手段,好胜心不值一提。潘逸年大笑。
远处劈里啪啦放鞭炮,烟花在大世界顶上绽放,玉宝也笑了,手指头在潘逸年的掌心挠挠,潘逸年说,勾引我是吧。玉宝说,自作多情。潘逸年说,等回去。恰此时,许多人嘻嘻哈哈,从大楼里走出来,潘逸年闭口只笑。
薛金花逸青小桃也在其中。小桃眼尖,一溜烟跑过来说,姨夫,姨姨,我唱的好听嘛。潘逸年微笑说,霞气好。玉宝说,太棒了。小桃失落说,那为啥我们没得奖。潘逸年说,能走到决赛的,侪有两把刷子,不仅要唱的动听,还要有创新,有立意,有评委缘,有好运气。特别后两个,不是人能控制的。
薛金花和逸青走近来。玉宝说,啥人得冠军。逸青说,巫慧敏一家。玉宝说,哦,唱卖汤圆的小姑娘。薛金花说,早晓得拿两只筷子,敲敲碟子叩叩碗,也能得冠军,我就该把灶披间家什侪搬来,来一个锅碗瓢盆交响曲。逸青说,其实怪我,吉他弹走了音。薛金花说,瞎七搭八,我就没听出来。我们表演的最棒的,是评委没水平、没眼光。旁边经过的人,听到侪笑,有人指小桃说,唱天涯歌女的小姑娘。有人说,和周璇一样、有一副金嗓子。
小桃听了害羞,躲到潘逸年身后。薛金花面上有光,一拍胸脯说,我是小桃的外婆。有人说,是吧,小姑娘好好培养,以后有大出息。薛金花说,我唱的也蛮灵的,我老早。玉宝笑说,走吧。
几个人慢悠悠、往公交车站走,逸青说,明年我们再来,我不信得不了奖。小桃兴奋说,好,我还要来。薛金花说,饶过我、这把老骨头吧。小桃说,明年姨姨姨夫一道来。玉宝笑说,那姨夫有最拿手的歌曲。小桃说,是啥。潘逸年咳两声。玉宝说,偏偏喜欢你。小桃说,我要学。潘逸年说,我还有更拿手的歌。小桃说,是啥。潘逸年揽住玉宝肩膀,微笑说,一生何求。小桃说,我也要学。逸青说,茶叶蛋吃吧。薛金花说,我吃两只。
大年初三,潘逸年陪玉宝回同福里,抱了星星和月亮。薛金花坐沙发上,一手一个,小桃和盼盼凑近逗弄,盼盼伸手摸星星的脸,星星一脚蹬开。薛金花说,哦,这小囝,凶哩。小桃去亲月亮,月亮笑眯眯,薛金花说,还是妹妹乖。
玉凤端来钢盅锅,玉卿帮忙,给每个人盛酒酿水铺蛋。黄胜利羡慕说,还是妹婿有福气,一次生俩,不受政策束缚,儿女双全。不像我。潘逸年说,有小桃,就是大福气。黄胜利说,妹婿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玉凤说,怪啥人呢。黄胜利说,怪我老早没本事。潘逸年没响。
黄胜利掏出烟盒、派烟,潘逸年摆手。黄胜利说,哪能,不抽啦。潘逸年淡笑说,有小毛头在。黄胜利说,妹夫是讲究人,我不管,想抽就抽。
玉宝轧出苗头,笑说,这一年,姐夫在哪里发财。黄胜利正等人问,红光满面说,我也在华亭路讨生活。玉宝说,啊,是哪一间铺位。黄胜利说,我没铺位。我买了辆摩托车,天天等在华亭路市场门口,人家提大包小包出来,我就帮忙接接送送,顺便卖卖编织袋、马甲袋,摊户和顾客侪需要的。玉宝说,倒会动脑筯,生意好吧。黄胜利说,好到飞起。玉凤说,不要吹牛逼。黄胜利还要讲,玉凤狠狠使个眼色。黄胜利领悟,笑说,我这小本生意,能保证家里日常开销,就满足了。潘逸年笑笑,玉宝没响。
恰赵晓苹陆继海来拜年,黄胜利、潘逸年和陆继海、索性到楼道里抽烟闲聊。赵晓苹笑说,我来给小朋友们,发压岁铜钿。小桃接过说,谢谢。盼盼也说,谢谢。玉宝笑说,星星的,给我就好。赵晓苹不听,塞到星星月亮手里。玉宝叹气说,拿过来难了。赵晓苹试着去抽,星星攥的死紧,确实难办。赵晓苹笑说,小财迷。
薛金花说,晓苹也要抓紧,越往后越不好生。赵晓苹说,我现在做生意,赚钞票,比生小囡更加要紧。薛金花说,钞票赚不完的。但生小囡是有时限的。晓苹不急,男人要急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辰光急病乱投医,当心去外面、寻野女人生。赵晓苹冷笑说,去呀,我倒看伊生得出嘛。薛金花一怔。玉宝起身说,晓苹,玉卿,我们上阁楼,我有事体要讲。
三个人坐好,玉卿说,阿姐要讲啥呢。玉宝说,我们从开始,在华亭路做个体户、卖衣裳,到现在两年了。这两年有苦有甜,我们齐心协力,一道奋斗,生意做的还算红火,钞票赚得也可以。至少玉卿,不用再看脸色生活,晓苹也找到人生方向。两年合同到期,我们也到了自立门户的时候。玉卿皱眉说,阿姐意思,要拆伙做生意。玉宝说,是的。
第81章 秘密
赵晓苹说,分开没必要,分帐重新分配。玉卿说,是呀。玉宝说,听过三个和尚故事吧。赵晓苹说,当然听过,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玉宝说,两年前,我们三个走投无路,干起个体户,眼前一团乌,前途渺茫,唯有抱团取暖,齐心协力,才能生存下去,时至今日,和当初有了大不同。华亭路商品市场,名声在外,顾客源源不断,我们自己的供货商、加工厂、老客户也稳定,照原来合伙经营模式,未必能利益最大化。反倒各走各路,利用各自的聪明才智,发挥自己特长,一定能赚到更多钞票。
玉卿说,阿姐晓得,我只会做衣裳,嘴皮子不利索呀。玉宝笑说,做过售票员的,嘴皮子不利索,哄啥人呢。玉卿也笑了。赵晓苹叹气说,天下无有不散筵席。玉宝说,虽然我们分开做生意,但不代表从此不往来。三个摊位连在一起,仍旧可以相互照顾。赵晓苹说,有道理,我尊重玉宝的决定。玉卿说,以后还要两位阿姐,多帮助我。玉宝笑笑,赵晓苹说,一句话的事体。
这天夜里,夫妻私话。玉宝说,我和玉卿赵晓苹提了。潘逸年说,啥。玉宝说,三个摊位审批下来了。我提出拆伙,各做各的生意。潘逸年说,玉卿赵晓苹,哪能讲。玉宝说,没哪能讲,没讲两句,就同意了 。潘逸年轻笑,玉宝说,笑啥。潘逸年说,听玉宝语气,蛮失落啊。
玉宝怅然说,这两年三人一道做生意,从一窍不通,到摸通门路,从第一次去广州进货,到和工厂合作,从陌生到熟悉,从无到有,也上过当,受过骗,共同经历太多,我以为拆伙,是个老艰难的决定,没想到,就这样、轻轻松松分开了。
潘逸年说,玉宝太看重感情了。玉宝没响。潘逸年说,做生意最看重的,是利益得失,而不是讲感情。玉宝说,我明白,就是心里难过。潘逸年说,可以看出,另两人早就动了心思,只是碍于情面,讲不出口。玉宝现在讲出来,是明智的决定,再晚一些,就要难看相了。玉宝说,是吧。
潘逸年说,合伙生意难长久,那这样和平分开,算结果好的。我见过太多反目成仇了。玉宝抱住潘逸年的腰,倚进胸膛说,逸年和张维民,一直合伙没分开。潘逸年笑说,我俩和那不同,我们分工明确,各管一隅,我负责接项目、谈合作,斡旋商业关系。张维民负责建筑施工管理。我们是嵌合,不是复合。只要分帐明确,双方没异议,就很难分开。玉宝说,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