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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颂微笑:“反正是谁买的谁扔。”
浪费食物这份罪不能落在她身上就好。
江肃:“……”
他低头往里一看,竟然笑了:“不知道是谁说自己变了。”
哪里变了,明明一点都没变。
以前不爱吃的水果,现在照样不爱吃。
“别废话,带不带走?!”
“带啊,我敢不带吗?”江肃再次强调,“你看你那样,说是我扔掉也行,我要是扔掉你又得生我的气,放心好了,你不爱吃的我爱吃,我一点儿都不挑食。”
她不爱吃的东西他过去也没少吃。
他如果真的扔了她第一个瞪他。
这家水果店的果篮质量都很不错,水果上也都贴上了店铺标签。第二天江肃就拎着这兜被她嫌弃的水果来了公司,随意地放在茶几上,有火龙果、杨桃、蜜瓜以及牛奶青枣。
他会一点一点慢慢将它们都消灭。
他必须得带到公司来,这样她进他的办公室时也能看得到。
乔颂这天也带来了香蕉当午后水果。
肖恪是从水果标签发现端倪的。
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件小事,以致于当他来到江肃的办公室,漫不经心地往茶几上瞥一眼,看到火龙果上的标签时,他愣住了。
如果是其他人,他只会把这当成是巧合,因为这是一家四处都有的连锁水果店。
可江肃不是其他人。
肖恪只觉得很荒谬,太荒谬了,他甚至都丧失了推理的能力,他连他们怎么会吃同一家的水果这件事都分析不出来,大脑一片混沌,一脸木然。
江肃见他这心不在焉连文件都拿反的模样,还很纳闷。
…
有一条看不见的裂缝正在逐渐蔓延到他的脚下,肖恪看起来依然平静,但话少了很多。
又是一个休息日,江肃在酒店套房补眠,有份文件临时需要他签字,肖恪过来时,他已经洗漱好,接过文件一边翻阅一边往保险柜方向走去。
“要喝水自己拿。”他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
自从知道肖恪年后要调任后,江肃跟他除了必要的谈话,都在避免有任何言语上的冲突。
等江肃找了笔签上名字又盖好章再折返回来时,只见肖恪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着,手里攥着一个藕粉色的眼罩。
肖恪冷如刀锋的眼神射了过来。
江肃还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在暗巷里,在饭桌上,在深夜的办公室里,肖恪都从来没有这般过。
江肃面无表情地走了两步,目光慢慢挪到那眼罩上,冷声道:“允许你碰了么?”
他感觉糟透了!因为肖恪对这个眼罩无疑是眼熟的,为什么眼熟?!
那是因为肖恪见过,说不定还触摸过,给她戴过,甚至还亲吻过。
所有他想做的事情,肖恪都已经做过。
江肃都快炸了,厉声道:“放下!”
肖恪平淡地点头,将那个眼罩放在了桌子上,迈着缓慢的步伐,好似提着刀一般,踱步到了江肃面前,他一字一句地平声问道:“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为什么?”他又轻声问。
江肃冷笑:“跟你有关系?”
“是生日那天吧。”肖恪沉静地撩起眼眸,“是了,只有那天,所以——”
他停顿,已经有了答案,面露隐忍之色,“你那天进过她的房间。”
他了解她。
她有并不算轻的防范心理,绝不会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让一个异性公然进入她的住处。
可这个眼罩很私密,只会出现在她睡觉的房间。
那么,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团建那两天了。
江肃深吸一口气,太阳穴都在发胀,“肖恪,你以为你是谁,这件事轮得到你来质问?”
肖恪嗯了声。
他是没有任何资格跟立场。
这没错,没错,可是……下一秒,他攥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江肃,即便江肃有所防备,却还是被揍得弯了腰,低低地闷哼一声。
“你怎么敢。”肖恪语气平静,脸部肌肉却在微微发颤。
江肃哼笑。
肖恪又是重重一拳。
都这般了,江肃还是没有还手,肖恪一手扣住他的喉咙,沉声道:“还手。”
江肃喘息一声,指了指腹部,“这顿打,我心甘情愿,来,朝这。”
他知道自己当初那件事错得有多离谱。
肖恪再怎么下狠手,他也不躲,他认了。
他不会再跟任何人动手。现在想想,这大概也是一种报应,当年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人,不管是对她有心思的还是没心思的,只要离她近一点,有哪个人没挨过他的揍?里面有没有冤假错案他也不清楚,现在就当是他还了。
他答应过她、许诺过她,今天就是肖恪往死里揍,他只要还一下手,这辈子他都活该被她抛弃。
肖恪心里住着一头困兽,它在挣扎,它在嘶吼,它在命令他,快将眼前这个人撕咬成碎片。
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之前说过的吧。”
肖恪突然哑声道:“跟我没完。”
江肃疼得额头都在冒汗,听了这话却嗤笑。
“我也是。”肖恪低头,扣好袖扣,恢复了之前那从容稳重的模样,弯腰,捡起那份已经签名的文件,再抬头时,眼里一派和煦,“这句话我也送给你。”
他从未这样痛恨过一个人。
恨到这个人灰飞烟灭也不解恨。
他有多爱她,就会有多憎她爱过或者正打算爱的人。
说完后,他转身往门外方向走去,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明明悄然无声,可这里仿佛经过了一场剧烈的争斗。
江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承认我的心思,我也承认我的愚蠢。”
“你呢?”他说,“你心里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肖恪,装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圣人了?!”
“咱们半斤八两,谁又比谁高尚?”
肖恪温和颔首,却是说道:“第二次了。”
第一次,在办公室里,江肃明明想动手,但没有,明显顾忌着什么。
这一次也是。
他想,他已经知道现在的江肃有什么弱点了。
那么,究竟是谁在装圣人呢。
肖恪从房间出来,望着长而暗的廊道,喉间似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
临近过年,这座城市也一点一点地空旷了,乔颂经常约的那个钟点工阿姨也回了老家,她只好自食其力,一大清早起床忙活到下午,家里才又重新恢复了整洁。
贝果至今还认为扫地机器人是入侵者。
机器人去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就像是监工。
乔颂环顾家里一圈,自己的小窝怎么看怎么喜欢,但还是缺了点东西,细细思索几秒,眼睛一亮,缺了一束花。
她拿起钥匙手机,围上围巾出了门。
这个点太阳还未落山,社区稍显吵闹,却充满了烟火气息。走出小区,她去了常去的那家花店,万幸还没关门,花店老板也认识她,多送了她一株百合,随意用报纸一裹,走出店里的那一瞬间,夕阳的暖光照在她身上,她突然觉得很幸福。
连思考晚上吃什么这件重复了无数遍都令人头疼的事都变得轻快起来。
乔颂手捧着花穿过马路,走了几百米远,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所站的方位正好能看到便利店里的高脚桌。
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男人正专心地埋头吃盒饭,大概渴了,他又拆了那盒草莓牛奶吨吨吨地喝,仰头也露出了锋利的喉结。
江肃就算之前有挑食的毛病,也都被十八九岁时的落魄清贫治得服服帖帖。
他给自己买了两份盒饭一盒牛奶。
他自嘲一笑,以后就将它称之为“挨打套餐”吧……
这也没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肖恪这人,果然体面而又阴险,瞧,打人都不打脸,一点儿都不影响他明天去上班——毕竟时间一天比一天紧,他如果请假了,确实会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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