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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宝女当不了反派(60)

作者:蛋糕会有的 阅读记录


云棉眼睛一亮,让系统叔叔把娘亲这个样子记录下来。

倚靠在榻上的女子并未有任何衣衫不整,她身上还不知疲累地套着厚重银铠,血迹被简陋地洗刷过,铠甲上肉眼可见许多刀枪劈砍留下的划痕,显然这套铠甲已经陪伴将军征战沙场无数次了。

“娘亲!”云棉脆声唤她,灵活地绕过领路的伯伯,像只小鹿一样迅速冲向自己母亲。

“等等——!!”身后的人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

副将不忍心地闭眼,似乎已经看到了将军被小郡主重重撞开伤口的残忍画面。

然而闭着眼一通龇牙咧嘴,耳边却连一声可疑的闷哼声都不曾响起,这让他不得不自我怀疑地慢慢睁开眼。

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小郡主没有扑过去,而是停在了榻前不远,正皱着眉严肃地盯着将军身上那被军医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浸血布条。

“娘亲,你受伤了。”云棉小小声地陈述事实,脚下动了动,却没有往前,而是后退了一点点。

云裴锦早在他们进来时就把手里的书放下了,闻言低头看了眼身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的布条,无奈叹息:“小棉花别怕,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就是军医喜欢大题小做,一点小伤口他都能包得好像失血过多一样。”

亲信副将:“……”您这鬼话说的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云棉也垂眼看着娘亲面色不改的撒谎。

大概是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身后两人也保持着沉默,于是营房里突兀地陷入奇怪的气氛。

大概是被女儿发红的眼眶里藏着的情绪吓到了,原本还强撑着坐直的云裴锦很快苦笑着虚弱下来,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对抿着唇眼眶红红的小姑娘招招手。

“往前一点,让我看看小棉花这三年是不是长大了?”

云棉一点点蹭到娘亲跟前,半蹲在榻前,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眼泪就先没出息地掉下来。

“娘亲……”小朋友眼泪汪汪地瘪嘴望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裴锦:“……”

有、有点遭不住。

小丫头长没长大她是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还是以前那么娇气爱哭。

“姑母。”云辰适时地上前打断了母女两无言的相处,顺带着把眼泪吧嗒的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熟稔地递过一张绢帕。

“我前些日子收到你父皇的书信。”云裴锦看向他,刚才对女儿还有些无措的神色瞬间变得镇定,甚至有些游刃有余。

她仔细打量了这个侄儿片刻,忽而问他:“你做好决定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喜欢就做不喜欢随时就能丢弃的东西。”

云辰似乎已经料到她会这么问,没有太多迟疑,迎着她探究的目光径直点头:“是,我已经想好了,送小棉花到边境的这一路上,我看到很多听到很多,也思考了很多,正因为如此,我才确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于是云裴锦轻缓地笑了笑,忍着伤口处撕裂般的疼痛,温声道:“很好,你比你父皇当初勇敢多了。”

云辰的神色这才显出一分愕然,不过云裴锦显然不会和他细说当初云裴殊的“不勇敢”。

看了眼还红着眼眶偷偷抹眼泪的妹妹,云辰无奈地摇摇头,将空间留给她们二人。

副将伯伯走了,二哥也出去了,营房里只剩下了云棉和娘亲。

“小棉花,过来。”

云棉被娘亲牵着手坐在她的将军榻上,吸了吸鼻子,还是有点不敢去看那布条上隐隐渗透出来的红色血液。

“娘亲……你怎么受伤的?谁伤的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严不严重?军医有没有说最近要怎么养伤?”小姑娘揪着自家娘亲的衣袖,一边呜咽着掉眼泪,一边又不忘追问伤势。

云裴锦垂眼压下唇角的几分笑意,听着女儿凶巴巴一连串的追问,实在没忍住,伸手在她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云棉嘴里的追问戛然而止,她鼓着脸,闷闷地瞪向娘亲。

云裴锦笑着又捏了一下,然后才在女儿幽怨的目光中笑道:“看来你皇帝舅舅把你养得很好,就是瘦了点,是不是在宫里没好好吃饭?”

即使明知娘亲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云棉在短暂的丧气后,也还是轻轻趴到娘亲没受伤的那边怀里,小小声将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娘亲,你每次寄信都只报喜不报忧……”云棉忍不住谴责道:“好几次看到信里说你们又打了什么胜仗,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可我一点都不开心。”

妈妈在她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浴血厮杀,云棉每一天都很担心。

特别是当她第一次学骑马,那是一匹很矮的小母马,云棉被侍卫抱着骑上马背的那瞬间,那种好像随时会摔下去的浓重不安让她整个人都很慌,坐在马背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保持什么样的姿势,又或者该怎么才能让自己更安全。

后来她甚至在马儿踢踏着跑起来时险些摔倒,即使被侍卫稳稳扶住了,她也还是后怕了许久。

那时候云棉就总是忍不住想,娘亲呢?娘亲在边境要骑多久的马?她会不会也害怕?会不会人太多了马儿不听话就摔倒?打仗疼不疼?是不是会流很多的血?娘亲受伤了该怎么办?

好多好多的忧虑,云棉问过舅舅,问过舅妈,问过大哥二哥,甚至问过师父百安国。

他们给的答案都大抵相同: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师父说战争就是用人命和尸体去堆积出来的胜败,云棉不怕战争也不怕冲锋陷阵,但她怕那些堆积的人命中,某一天突然出现娘亲的尸体。

云棉每次想到这些都会心慌,会迫不及待想要跑出皇宫跑出皇城,甚至想着自己能长出翅膀一路飞到娘亲身边。

现在她终于来了,可见到娘亲的第一眼,对方身上厚厚的布条就刺伤了云棉的眼。

有温热的眼泪轻轻划过手背,云裴锦低头,神色温柔的用指腹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又如同小时候那样伸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拍着作为安抚。

“小棉花别哭,两军厮杀,受伤总是难以避免的,不过娘亲答应你,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行吗?”再强大的人,在面对自己的软肋时,都会无奈,会放低了自己的底线,也会让坚硬笔直的脊骨轻轻弯曲下来。

云棉把自己埋在娘亲冷冰冰的怀里,银甲坚硬,她捂不热冰冷的甲胄,却能嗅到浓郁的药膏和血腥混杂的独特气味。

和三年前那个香喷喷的娘亲一点都不一样。

小郡主突然坐起身,定定地瞪着娘亲看了两眼后,鼓着脸认真道:“以后我也上战场,我也受伤回来,这样娘亲就知道棉棉现在心里有多疼了!”

威胁,赤.裸裸的,幼稚又格外管用的威胁。

云裴锦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无奈叹气:“等班师回朝后,我一定要去问问云裴殊是怎么给我养女儿的。”

三年前多乖多软多可爱的小棉花啊,现在竟然会威胁人了,还是这么直白有效的威胁,让她不妥协都不行。

用来叙旧的时间并不多,在特意找军医确认了好几次,娘亲的伤口在修养期间的各种注意事项后,云棉就不得不面临一次长久的分别了。

她站在毒辣的日头下,即使汗水顺着眼眶黏腻滑落,她也忍着眼角的刺痛没有眨眼。

“小棉花,二哥就送你到这了。”半大的少年站在马车旁,逆着光朝她轻轻笑了笑,温声叮嘱道:“以后没人帮你收拾烂摊子,少去戏弄旁人,要是有什么缺漏或是想要的东西,就给我写信,我到时命人给你送来。”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说:“若你在边城待的不习惯,或是想我们了,只要说一句,我们就来接你回家。”

云棉不断地点头,二哥说一句,她就乖乖点头应下一句。

以往总觉得二哥絮絮叨叨的叮嘱听了好多遍能够倒背如流,现在听着却生怕他说完这句就不再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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