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居然会直接去精神病院。

李瑞阳还是有一些意外的，但他瞬间打起了精神，几乎在同时，该知道的便衣都知道了。

不是便衣的小小和钱飞来也知道了。

钱飞来的小丽分丽伸了个懒腰，又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咯咯咯的关节滑动的声音，然后他牛皮哄哄的叉着腰说了一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小小噼里啪啦的拍着自己的腮帮子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然后她精神抖擞的将鞋子穿好躺进了被窝里。

甜甜将自己的头发扯得再乱一点，趴在枕头上深呼吸。

小刚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这件衣服他第一次穿，从昨天到现在，他费了点力气将扣子扣好，将鼓起来的肚子收回去，将听诊器放好，刚医生还是有模有样了。

停车场门口那个长得着急的便衣已经看到目标了，他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然后抻了个懒腰，可算来了，再不来老子都要发芽了。

开车的楚子修将车停进停车场，这个医院停车位不紧张，他选了一个离门口最近的。然后他下车先小跑着跑到梁山这边打开门：“舅舅，我在这等您还是跟您一起上去？”

梁山简短的说：“在这等。”

楚子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伸手护在了车门顶上护住了梁山的头，梁山才从车里钻出来。

梁山提着三个小甜品盒子径直上楼去了林晨的病房。

林晨的病房在昨天医生交接班之际，小刚子医生和那个黑脸清洁工就已经分次将警局的监听设备安装到位了。

所以李瑞阳不但能听见林晨和梁山说了什么，还能看见他们做了什么。

梁山在门口礼貌又热情的和守卫打了招呼，照例要往守卫兜里塞好烟，照例被拒绝了。李瑞阳知道，梁山每一次来都没有忘记给守卫带礼物。

然后梁山推开门走进去，第一时间和林晨拥抱了，林晨的装疯和卖傻、装忧郁和厌世在这一刻也收得差不多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还是林文韬。

“阿韬还没有回家吗？这孩子到底去哪里了？老公，他不会是出事了吧？老公，阿韬从来没有吃过苦，他没有办法一个人离开家这么久的，老公……”

梁山没有说话，侧着身体坐在她的床上，细心的将林晨额前的碎发撩到耳朵后面。

然后打开了那个浅绿色的甜品盒子，拿出小勺一口一口的喂林晨。

“你别不说话啊。”林晨边吃边埋怨他，“爸爸瘫痪了，小武还是个孩子，家里就靠你了，多花点钱就多花点钱，得先把阿韬找回来才行。”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这孩子真是的……”梁山安慰她：“我一直在找呢。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总归阿韬已经二十多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是什么？他哪里吃过苦？就这一年，他被人骗得还不够吗？”林晨反驳他，接着又埋怨：“都怪爸不好，老早让你教育阿韬，不和小武一样省心呐。”

“小武最近工作很忙吗？”林晨问：“你告诉他让他别和小夏对着干，他俩从小一直就挺好的。”

“老公，我现在觉得还是得和小夏亲近起来，不要再像爸爸想的那样了，”林晨补充说：“小夏不坏的，她是不会害自己家里人的。”

李瑞阳听着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着聊着那个小甜品就一口一口吃光了。梁山没有露出任何紧张、警惕的表情来，也没有说任何听起来有暗示、指导作用的话，好像他来就是单纯的为了看看他的老婆林晨，亲亲热热的喂她吃点零食一样。

这个男人就像第一次坐在李瑞阳的面前时那样，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眼里锋芒尽敛，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

上一次，是用佘静肚子里的孩子是林三爷爷这一点撬开了他的嘴巴，这一次呢？

梁山在林晨病房里呆了二十三分钟，然后他去了医生办公室。

林晨的情况其实没有什么好交流的，由警察局局长邀请来的专家不可能被他们收买，他们想要的精神病鉴定书是不可能做假拿到的，林晨只能迎接司法的审判。

至于审判能不能做到完全公平公正，这是谁也不能保证的，毕竟，听说梁山已经取得了黄婶老公的谅解书了。

所以梁山去医生办公室只呆了两分钟又回了病房门口，这一次他没能进去，因为探视时间已经过去了。

梁山对守卫说了句拜托了，然后施施然的下了楼，经过楼下时没有一点停顿的走出了大门。

在大门口时楚子修迎了上来，给他递过去一个手机，说了一句：“姨父，小武找您，好像挺急的。”

然后梁山接过电话开始听，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嗯两句。

一直到他们离开医院的，没有任何异常动静。

“打起精神，提高戒备，”李瑞阳说：“这估计是来探路的。”

然后他对技术小组那个眼镜憨憨男说：“将病房里的画面截出来，一帧一帧的回放，看看有没有其他猫腻。”

林晨也好，小丽分丽也好，这都属于司法类精神病人，他们比普通的精神病人在治疗、护理、看护上都受到了更高度的关注，至少在隔离这一项上，就不同于其他的精神疾病患者。

当然，也有比如说精神分裂症急性期、躁狂症发作期这样的病人，是一定会被电网围墙、铁门铁窗给四面防护住的，这些病人都集中在后面的那幢楼里，可以说那里是精神病患者的监狱也不为过。

而林晨和小丽目前所住的这幢楼，除了靠外的窗户全部都用金属栏杆紧紧地钉住了之外，所有患者的手机、钥匙等玻璃或者金属制品都不允许带进来，所有人进入探视都必须先在门口登记之后得到许可才可以进入，其他的一切都像个普通医院一样。

在这里，患者们每天都有放风的时间的。自由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珍贵，拥有自由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但在这个地方，被限制了行动自由的狭小的空间内，哪怕精神状态正常的人时间长了也会被憋成精神不正常的。

放风有两个场地，普通患者会在那个不大的草坪里散步，而涉及司法类的患者则会在后院那个被墙围住了的小院子里散步。

林晨和小丽分丽就是在那里散步的。

李瑞阳觉得，就应该是在放风的这段时间里才对。

所以大家都在等，等第二张网，等第二网鱼。

但第二网鱼没有出现在医院里，它先出现在那片小庄园里。那一片在大安嘴里藏污纳垢违法乱纪的最佳之地，那一片被开发成一幢幢庄子的山头。

这个地方没有监控没有物业，比邻郊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岔路又多，给警方的追踪和盘查都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大队长，又有车来了。”

又有车开进了这个山头。

这也是警方给所有业主打电话通知案情的目的。警方可以搜山，但这么多的私人产业，尤其是都带有地下室的产业，又没有证据，谁敢大张旗鼓的一家又一家的冲进去啊。

车牌号、车主信息、对应的房产信息，一一快速被小宇集合起来。

“甜甜不在，我才知道我们甜甜平时多能干了。”其中一个警员说：“每次找资料，看甜甜做起来轻松，其实一点都不轻松啊，小丫头真的是不错，看起来文文弱弱娇滴滴的，实际上吃苦耐劳，比男人都强。”

小宇百忙之中得意洋洋与有荣焉的应和了一声：“那是，她可是王甜甜。”

这爱情的酸臭味。

边上马上有人苦中作乐的臭小宇：“你说你们kiss了多少回，大安没少碰到你们打啵吧，你怎么就没学到甜甜的优点呢。”

“这话说的，家里有一个聪明的就行了……”小宇嘚瑟得很。

“呦呦呦……”旁边的人起哄了。

李瑞阳咳了一声，大家赶紧安静下来，纷纷埋头工作。那干活的架势让李瑞阳只好把就要冒出头的那句调侃小宇的话送回自己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