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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室宜婚(10)
作者:见星帘 阅读记录
果然人和人的命运都不相同。
四目相对,贺境时扬眉。
他很快明白过来。
宋宜禾的眼神太好懂,清凌凌的眸子透彻至极,望过来的时候半点秘密都藏不住。
他对宋宜禾幼年时的经历了解不多,也不清楚究竟怎么能把人养得这么干净,看到她波光潋滟的双眸,一时莞尔:“你在想什么?”
内心编排对方被抓包,宋宜禾轻轻啊了声,不好意思地赶紧垂下眼,耳根微红:“我就是随便想想。”
“在想我?”
“当然不是!”宋宜禾嗓音微抬,仓促地抬眼看过去,又瞬间噤声,别开脸低低咕哝着,“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厉害,也没有想其他东西。”
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反应看了会儿,贺境时拖腔带调地哦了声:“是吗?”
宋宜禾心虚,没吭声。
好在贺境时很快察觉话题跑偏,旋即回到正题:“那我的提议你怎么想?”
宋宜禾的视线偏转,落到他身后的大盆绿植上。
被老板亲自邀请还不心动自然是假话。
可宋宜禾不愿去的决定中,还有一份隐藏的私心在里面。
就像贺境时在三叔面前说的,他们代表着两个家族的联姻,也是关系存续期间,两家合作的关键枢纽。可对假夫妻而言,最忌讳的,就是动情与私下数不清的往来牵扯。
只要有往来,感情发生波动是必然。
宋宜禾自认不敢对贺境时有别的心思,也猜测过,他当时会答应大概率是心生恻隐。
在没有外力干扰下,要他们扮演恩爱的新婚夫妻,这对彼此而言,都是一桩极其简单的合作。可一旦他成为上司,宋宜禾不觉得自己能时刻分清两个角色的定位。
况且她也不想再麻烦贺境时。
思及此,她微微沉吟。
打算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但贺境时忽然在她眼前轻打了个响指,上身稍躬,又撑住沙发扶手好奇地看她:“之前怎么会想到去游戏公司面试?”
宋宜禾稍作思考,认真告知:“因为我喜欢你们公司的工作氛围。原本我投的是Cr工作室策划宣传的岗位,后来灵动HR联系我,Cr分部不招收实习生。”
“那如果现在给你机会呢?”
贺境时的声线散漫,因着姿势问题,语调中的细碎气音格外勾人。
宋宜禾没忍住沿着他的话想了想。
脑间刚浮现出零星画面,猛地又打住:“这不就真成走后门了吗?”
“公司都是我出资盘活的,走个后门算什么。”贺境时笑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口,“要不要试试?其实那天你走后,人事部不少人都觉得可惜。”
宋宜禾眼眸微亮:“真的吗?”
“我从不骗人。”贺境时直言,“失去你是很大的损失。”
砰地一声。
伴随着厨房传出的瓷器碎裂的声音,这句歧义过重的话砸进宋宜禾耳中,红唇微张。
像是被动静吓到,她颤了颤。
后背因双重惊愕而僵住,宋宜禾攥住不知何时渗出汗而黏腻的掌心,看向被厨房引走注意力,朝那边望去,丝毫没有发觉这话不对的贺境时。
她清清嗓子:“怎么会……”
“当然会,越想走得长久,公司就越需要稳定老员工,招纳新鲜血液。名牌大学毕业,能被那么多HR称赞的实习生,哪家公司失去都会是损失。”
贺境时弯着腰,说得认真,嗓音近似蛊惑:“所以你要不要加入?”
原来是公司会因此损失。
明白意思后,她缓缓松了口气。
但想到常听人议论的“空降狗”这一说法,宋宜禾看着面前的男人,还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宋宜禾摇头:“还是算了吧。”
贺境时很轻地挑了下眉。
宋宜禾:“你已经帮我很多忙了,至于工作,我还是想自己去试试。”
得到她的婉拒,贺境时也表示理解,没有再做过多干涉。
旋即,他撑住沙发起身,不以为意地嗯了声,失去了挽留的兴致,随意交代:“那你自己决定,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话音落,贺境时提步上楼。
宋宜禾看向他的背影,身量颀长,单手抄兜,提步上楼时姿态散漫随意。因为只能看到后背,所以她并不清楚对方面对好意被拒后,究竟有没有因此不痛快。
好在语调平平,并未给她留下思考的余地。
宋宜禾在客厅又待了会儿,投了几份简历,快八点的时候,也回到卧室。
忙了一天,宋宜禾倍感疲惫。
简单洗完澡后,她钻进周姨特意晾晒过的被子,幽香松软,翻了个身,收到秦钟意发来的消息。
秦钟意:【睡了没?】
宋宜禾用下巴压住被角:【还没呢,不过准备了。】
秦钟意:【真的气死我。】
秦钟意:【刚才我问那小王八蛋,拿走钥匙怎么不吭一声,你猜她回我什么?】
秦钟意:【“你管我”】
秦钟意:【我这个暴脾气,真是瞬间气出一百零八个乳腺结节!】
宋宜禾皱了皱眉,神色也染上不悦:【算了,反正最近不回去,到时候找开锁吧。】
秦钟意:【唉,只能这样了。】
秦钟意:【你今晚住你老公家?】
宋宜禾:【……】
宋宜禾:【正经点。】
秦钟意:【成年人了害什么羞啊。不过我跟你说,你俩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就算不睡一张床也要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是那种一听好姐妹同居就要送避.孕.套的。】
“……”
什么、东西?
宋宜禾的视线在那三个字上定格。
像是被火烧了指尖,唰的一下,她缩回压在屏幕上的手。
但秦钟意的话仍是让她不受控地联想到贺境时,俊朗出色的五官,笑起来时唇角肆意明朗的弧度。热意弥漫,她霎时生出一种渎神的罪恶感。
她咬着唇,用力按住手机。
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复。
秦钟意:【?】
手机震动一声,宋宜禾意识到罪魁祸首还被.干晾着,于是忍住羞窘,摁下语音条轻斥:“我是二十二岁,不是十二岁!”
刻意压低的声音率先传入自己耳中。
明明她在恼怒秦钟意的口无遮拦,可寂静的背景板中,绵软嗓音听上去像在欲盖弥彰。
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宋宜禾赶紧撤回。
谁知这举动更令人想入非非,秦钟意愈发无所顾忌地发来消息。
秦钟意:【二十二怎么了?】
秦钟意:【你不还是个母胎solo。】
秦钟意:【唉。早知道我精心养大的小白兔这么快嫁人,刚成年的时候就该带你去玩点儿限制级的东西。】
宋宜禾:【……】
虽然清楚秦钟意只是说笑,可宋宜禾还是被她的话弄到无言。
没了消息提示,房间恢复幽静。
宋宜禾扯着被子平躺。
翻起波涌的思绪被她强制压下。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在睡前的自由联想中,忍不住悄悄去思索,像贺境时这样洁身自好的人,会不会有喜欢的女孩子。
如果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困意来袭,宋宜禾渐渐陷入睡眠。
或许是临时换了地方,她有些不太适应,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小虫子在皮肤爬动。
煎熬了大半夜,直到宋宜禾实在忍无可忍,难耐地痒意令人烦躁,她挠了一把。
力道有些重,疼得她倏然惊醒。
“嘶——”
宋宜禾睁开发红的眼睛,坐起身。
愣愣地捂住脖子。
窗帘没拉严实,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宋宜禾睡觉习惯留一盏灯,故而房间里的可视度很高,想起整晚都难以散去的不适感,她掀开被子,低头检查了一阵。
确认什么都没有,她摸来手机看了眼。
六点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