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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蓝(38)
作者:禾映阶 阅读记录
有这位韩助理在,江既白滴酒未沾。王同平和何玉华倒是被迫喝了不少。
江既白如今在圈里抢手得很, 时不时就热搜预定。流量和人气丝毫不输那些男明星。多家电视台抢着采访他。台里一门心思想拿下他的独家专访, 王同平和何玉华今晚是卯足了劲儿要让大佬点头的。
任凭他们明里暗里提及多少次, 江既白就是不表态。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劲儿和大家伙打哈哈。
眼瞧着局势不明朗,何玉华忙不迭把缩在角落里当透明人的温菘蓝给拎出来,“菘蓝,江制片是你的同系师兄,快敬江制片一杯。”
温菘蓝:“……”
温菘蓝赶鸭子上架,端着一杯红酒,硬着头皮开口:“江制片您好,我是温菘蓝,我敬您。”
男人斜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分明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他懒洋洋地掀动眼皮,今晚第一次注意到温菘蓝。
一看就知道是刚出校门的小菜鸟,哪怕穿衣打扮走的是轻熟风,可这神态和气质却完全做不了假。
漂亮是漂亮,可惜太嫩。
江既白的右手搁于桌面之上,屈起纤长手指,轻轻敲扣几下,似在思考着什么。
“我的师妹?”男人眉骨微动,挑出重点。
两人的目光隔空接触,维持不到两秒,温菘蓝慌忙移开。她可没那个胆子跟这位大神对视。
“我也是J大编导专业的。”她盯着杯子里的红酒,声音又细又弱,明显是底气不足。
“哪届的?”
“今年的应届生,六月份才会毕业。”
“哦。”江既白了然于心,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孩,薄唇勾起弧度,似笑非笑,“原来是隔了六届的师妹。”
温菘蓝:“……”
这人话音一落,温菘蓝立马觉得自己老脸发烫,臊得慌。隔了六届,过去全无交集。王台长和何主编居然还拿着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关系来套近乎,吃相未免太难看。
女孩子的耳根迅速泛起点点潮红,端着酒杯进退两难。
何玉华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手肘,示意她继续,“想来也是有缘,我们菘蓝和江制片是校友呢!”
“再看看两位的名字,菘蓝和东方既白,都是中国传统色蓝色系呢!”
温菘蓝:“……”
温菘蓝忍不住翻白眼,何姐为了拿下专访还真是拼,居然拿她和江既白的名字做文章。何姐今天不说,她都不知道东方既白也是中国传统色蓝色系的一种。
“菘蓝?”对面的男人似乎被勾起了兴致,薄唇微启,念一遍她的名字,不疾不徐又问:“不知是哪两个字?”
温菘蓝垂下眼眸,低声回答:“菘菜的菘,蓝色的蓝。”
江既白:“有什么典故吗?”
“没有。”温菘蓝摇摇头,“菘蓝其实就是板蓝根。我外公是老中医,随便给我取了味中药名。”
她很无奈,只好将酒杯往江既白跟前又送了送,“江师兄,我敬您一杯。”
转眼间连称呼都换了。
为了江既白的独家访谈,温菘蓝也是豁出去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到底吧!
包厢里沉寂了数秒,江既白全无表示。
韩程察言观色,及时替老总挡酒,“温小姐,您的这杯酒我来替……”
“小韩。”沉稳的男声径直切断韩程余下的话。
年轻的男人慵懒地靠着椅背,冷白面庞晕染上朦胧的几丝光影,全身上下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冷肃,令人不容错目。
他清淡无波的目光,就像是高悬夜空的冷色月光,不经意地扫过温菘蓝的皮肤,看似平静,却又暗藏深意。
只见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掷地有声,“小师妹的面子当然要给。”
转头端起手边的酒杯,里面半杯红酒,殷红的液体在暖橙的灯光下散发出醉人的光泽。
他轻晃酒杯,一饮而尽,“小师妹你随意。”
温菘蓝怎么可能随意,她当然也要整杯灌掉。
她酒量不行,平时很少喝酒。这一大杯红酒下腹,胃里火辣辣的,烧得慌。她强忍着,脸上还要拼命堆出笑。打工人实惨!
对面的男人煞有其事地评价一句:“小师妹酒量不错。”
他看向自己的助理,轻抬下巴示意道:“小韩,你也敬小师妹一杯。”
温菘蓝:“……”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温菘蓝心里苦啊,可她不能说。她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将江既白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韩程手握酒杯,笑容和煦怡人,“温小姐,很高兴认识您,我先干为敬。”
温菘蓝:“……”
这位韩助理喝酒如喝水,分分钟搞定一杯。
温菘蓝顶着领导殷切的目光,被迫又猛灌了一大杯红酒下腹。
王同平和何玉华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可劲儿推着温菘蓝出去跟江既白交涉。
对面这位可是实打实的老狐狸。温菘蓝都快喝趴下了,专访的事儿依然没着落。这位爷老半天都在打官腔,实质性的话一句都不说。
她可怜兮兮地和何玉华咬耳朵,“何姐,我真喝不下了,我好想吐。”
话音刚落就捂着嘴巴冲出了包厢。
她在洗手间吐了个干净。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胃里火辣辣的,别提多难受了。
她喝这么一次都快难受死了。难为那些人居然天天出门跟人应酬喝酒。这得有多好的胃,才经得起这么喝啊!
等温菘蓝再从洗手间回来,没过一会儿场子就散了。
把江既白恭恭敬敬地送走。王同平转头就黑了脸,郁气十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次的专访八成是悬了。”
何玉华不死心道:“那边没明确回绝,咱们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王同平的余光扫到角落里的温菘蓝,没好气道:“这丫头太实诚,推一下,动一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今晚白带她来了!”
何玉华笑了笑,“菘蓝毕竟年纪还小,刚出校门的孩子,您还能指望她有多少心眼?要真是那种八百个心眼子的,您能留她?”
王同平点点头,“也是!”
晚十点,夜里起了风,寒意千丝万缕。路灯昏黄古旧,雨丝摇摇晃晃。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宽阔的大马路上缓慢滑行。
江既白有些晕酒,司机老丁将车速放得很慢很慢。
虽然只喝了一杯,可还是有点上头。这两年全靠韩程替自己挡酒,他平时几乎很少沾酒,酒量都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他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手里捏一只银色打火机,在手心里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
“我的一个专访就让王同平他们这么煞费苦心,都替我把小师妹给找来了。”男人的音色倦怠又懒散,隐约透着点醉意。
不过神色自若,不辨喜怒。
韩程抱着手机在查看老总接下去几天的行程。听到老板的话,下意识就接过话茬,“这个王同平蠢是蠢了点,不过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今晚那女孩一看就是老板您喜欢的款。”
江既白:“……”
打火机忽的停在手心里,不动了。
他喜欢的款?
江既白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女孩子的脸,干净的眉眼,清澈的笑容,修长的天鹅颈,白皙透亮的肌肤,像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全身上下无不流露出一种原始的懵懂的美好。美好到轻易就能勾起男人的破坏欲。
思及此,喉结微微滚动两下。他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不疾不徐反问:“小韩,你说那个女孩真是我师妹么?”
韩程耸耸肩,轻蔑一笑,“谁知道呢!”
男人的目光投向远处,透过风挡,不经意一瞥,一抹新亮的薄荷绿毫无预兆地撞进眸中。
视线范围内,年轻的女孩拢紧风衣外套,迎着夜风慢慢往前走。
藏在风衣下的米色波点裙,裙摆随着主人缓慢的步伐,起落有致,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