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黎瑰意回话，一滴水砸在了黎瑰意侧脸，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错愕地抬头去看向宋衍。

是一滴碎裂的眼泪。

第17章 你怎么这么激动呀？

黎瑰意已经想不起她有多久没看见宋衍的眼泪了。

最后一次，好像是她来京市上学的那年。

那天，宋衍拎着她巨大的行李箱送她去高铁站，明明陪她等了很久的车，可却执意不肯在目送她进站的时候多说几句贴心话，就在高铁报站的提示音响起时，宋衍突然站起身，固执地转身就走，连句再见都没给她留，长腿大步向出口迈着，还偷偷用袖子蹭眼睛。

那天黎瑰意也气坏了，觉得宋衍一点都不仗义，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没换来几句临别祝福，于是她暗自决定只要宋衍不联系自己道歉，自己就绝不主动联系他。

原本只是习以为常地任性，谁知道进了学校，学习的重压真的让她没了闲时间，只能偶尔回他发来的信息，甚至有好几次汇报演出，都错过了专门来学校看她的宋衍。

再然后，红河村的村长老黎同志在帮邻居家垒猪圈的时候突发脑梗，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心跳，就那么草率地走了，黎瑰意甚至没来得及见上老黎最后一面。

她得到消息后精神恍惚地滚回了晖洲，那也是她第一次坐飞机，起飞时耳膜处传来的压力让她冲动地想要呕吐。

她在飞机上哭得差点晕过去。

宋衍那时候正在上高三，明明还是个孩子，站在黎瑰意身边却比她更像个大人，忙前忙后地把老黎的后事安排妥帖，比她这个已经大学三年级的亲女儿都靠谱。在守夜的时候，宋衍跪在她边上，任她将自己的肩膀哭湿，去拉她冰冷的手，放在手心暖着。

从那以后，黎瑰意对宋衍多了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情绪，只和他保持着最低频率的联系，她毕业那年，宋衍又追着她考到了京市，而她则火速签了公司，“忙”又变回了最好的挡箭牌。

黎瑰意知道，宋衍什么都没有做错，那时的她不是不想去面对宋衍，只是不想面对那个时候不在老黎身边的自己。

可现在，情况悄然发生了转变。

现在她不想去面对的，变成了宋衍这个人本身。

宋衍不愧是光露了个全脸就让各大公司盯上的狠人，哭起来都是脆弱又深情的样子，人长得好看，眼泪也能当做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宋衍哭的时候很安静，只有眼泪顺着眼眶往外不要钱似地涌，黎瑰意干脆凶他：“别哭了你！烦死了！要聊就聊，不聊滚！”

“……好。”宋衍听罢，在十几个深呼吸后暂时止住了哭泣，只余浓密的下睫毛上晶莹的细碎泪点，随着他叙述时低头的动作逐渐黯淡下去，“我剪了头发，怕你觉得我给你丢脸，还去买了衣服……”

黎瑰意冷笑一声：“你当你是美少女战士啊，还他妈换好了装备再来的，宋衍，看不出来，你可真有心机！”

宋衍知道黎瑰意依旧在生自己的气，试图缓和：“我知道你很生气，你生气了就骂我，或者打我都行，就是别再玩消失……”

“玩消失？”黎瑰意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抱着手臂看他：“宋衍，你是我的什么人呀？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宋衍局促地捻着手指，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方正的盒子放在了桌上：“你想让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就是你的什么人。”

黎瑰意看向桌上未拆封的避孕套，视线从宋衍风衣的长摆缓缓滑向他的脸。

宋衍的眼眶依旧红着，漂亮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对她投来的目光抱有不明显地抗拒，却又小心翼翼。

她突然就冷笑了出来：“宋衍，你就是想当我的炮友吧？住你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没什么别的心思，一心就想着做做做！为了做你能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啊？你这么想睡女人，你他妈趁早从我房间里滚出去找别人！”

可下一秒，宋衍在黎瑰意面前俯身双膝跪地，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脸颊上，自下而上地看着她，眼神湿淋淋的，语气却认真得可怕：

“黎瑰意，我不需要别人，我想说的是，只要你需要我，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打我，骂我，睡我，都可以。但是别离开我离开得那么决绝，你就当是可怜我，不要在我的生命里消失，可以吗？”

黎瑰意没有回答，出神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小幅度地颤抖。

宋衍的额前早已没了遮掩，眼神清冽又干净，瞳孔中是莫名浓稠的情感，认真得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直白又热烈，把这一番怎么想都很奇怪的话说得粘稠无比。

黎瑰意亲眼看着宋衍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唇边，伸出了粉色的舌去舔她的手指，然后低头将她的指尖含在嘴里，触感温热，湿润，酥痒难忍。

宋衍含着手指看向她的眼，勾引的意图很明显，可眼神却清澈赤诚，带着股丝毫不违和的清纯劲儿。

抽出闪着水渍的指间，黎瑰意把目光从宋衍的脸上移开：“……去洗澡，别让我等太久。”

“好。”

听着浴室里的阵阵水声，黎瑰意心烦意乱，又觉得自己着了宋衍的道。

宋衍去洗澡前，背对着她，将衣服一件件脱下叠好放在床上，他身材修长，肌肉恰好，比例优越，背部拦腰环绕着的黑色荆棘看上去野性十足。

当真是黎瑰意见过最完美的肉体。

比起段几许那身花架子肌肉块和沐影形状不对称的腹肌，她更喜欢宋衍这种身材，没有过分撸铁锻炼的痕迹，该有的肌肉却一块也不少，腿间第一次见到的那位容易激动的小兄弟也很壮观。

黎瑰意起身脱掉衣服，推开浴室的门。浴室中蒸腾着大团白气，宋衍闻声转过身来，胸口的玫瑰刺青鲜红耀眼。

他看向黎瑰意，眼神没有躲闪，只是盯着她的眼睛，身上的皮肤就泛起了粉色，让黎瑰意不禁感慨，宋衍的身体可比人诚实得多。

她把宋衍推到了冰凉的瓷砖上，看着他主动低头来吮她的唇。

也许是很久没好好接吻的缘故，黎瑰意觉得她的吻技好像退步了，她抚摸着宋衍逐渐僵硬的身体，手指也顺着他的腹肌向下探去。

宋衍表现得过于激动了。

他脚趾蜷缩，只是舌尖的碰触和黎瑰意手指的柔软触感就引得他浑身战栗，几乎就要站不住了，靠着墙壁在她手里缴械投降，又将额头抵在黎瑰意的肩头习惯性地隐藏着表情。

黎瑰意自然知道处男第一次都不会太久，可心里依旧有气，嘴上也不打算饶了他，笑得很恶趣味：“宋衍，你怎么这么没用啊，站都站不稳。”

宋衍胸口剧烈地起伏，胸口那朵妖艳的玫瑰随之震颤，并没有抬头：“黎瑰意……去床上行吗？”

“不行。”黎瑰意笑得更开心了，就是手有点酸，“不是你说的吗？我怎么玩儿都可以。我还没尽兴呢，你不会这么快就后悔了吧？”

吞咽的声音很明显，宋衍把头微微抬起，却依旧垂着眼，被她一时间激出了脾气：“后悔？怎么可能呢……再来。”

“行。”

黎瑰意压着宋衍折磨了良久，直到宋衍也伸手探向她的湿润，两个人同时停住手对视了一眼，宋衍就明白了黎瑰意的意思，把她一把抱起从浴室走出轻放在床上，拿过床头的东西拆了封。

宋衍的眼尾泛红，手掌流连在黎瑰意的腰侧，去探她眼底的情动，边亲吻她的颈边叫她的名字“黎瑰意”。

得不到回应就会继续叫，得到了回应就忍一会儿再叫，逼得黎瑰意跟个 AI 复读机一样，只能一遍遍回他：“嗯，我在呢。”

然后，他就分不出心思去叫她的名字了。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地冲动，连落在黎瑰意身上地亲吻都小心翼翼，黎瑰意嫌他过于保守动作温吞，直接翻身坐在他身上拿回主动权，又顺手打开了床头的吊灯，俯视他泛红的脸和蓬勃美好的身体，捏着他的下巴，不允许他移开那双泛着潮气好看的眼睛，轻轻拍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