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端菜走动的宋衍，心底涌上一丝久违的暖意，觉得这日子过得好像越来越舒坦了。

第13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京市已经进入了初秋，虽说树上的叶片还绿着，可空气中那一抹萧条味道，却怎么也遮不住了。

晚上，宋衍洗完了澡就坐在沙发上工作，他不爱吹头发，一滴水顺着他潮湿的刘海打在键盘上，宋衍连忙抽了张纸巾去吸水，可电脑却被黎瑰意夺走合上，放在了茶几上。

黎瑰意穿着上次在大学路的小店里买的黑色丝质吊带睡衣，发已经完全干透了，柔软的披在肩头，即使没有妆容依旧明眸粉唇，像清晨还带着露珠、刚刚绽开的玫瑰。

宋衍的眼神穿过湿润的发丝看向朝他缓步走来的黎瑰意，却在她伸手过来、将他的湿发撩起时飞快地盯回了地面。

玫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缓缓靠近，把宋衍的心跳搅乱，骇人的邪恶念头在脑海中肆意妄为。

黎瑰意欺身坐在宋衍身上，温热的手臂环着他的后颈，看他颈上蔓上粉色，白皙的面庞也是轻轻一碰就粉了，眼神闪烁，却不敢看她。

她打定了主意要把他吃进肚子里，倒是要看看宋衍这个人是不是和昨天的那个吻一样清甜。

“宋衍，看我一眼。”黎瑰意摸着宋衍柔若无骨的耳廓，手指滑向他的唇，描绘他的唇线。

宋衍在一片恍惚中感受着黎瑰意刻意的逗弄，根本无法轻松的置身事外，多么轻微的碰触，都会让他瞬间心跳加速，血液飞速在体内冲撞，像是脑子中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你可真禁不住逗。”黎瑰意重新调整了坐姿，低头去吻宋衍的唇，要不是宋衍躲避的厉害，自己的手腕也不至于这么会儿就酸了，“躲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玫瑰的亲吻是甜蜜的、让人颤栗的，宋衍的脑子被黎瑰意轻而易举地填满，他的唇和她的紧密地纠缠，舌尖被她轻轻舔舐，像是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什么能将两个人牢牢地连接在一起。

“宋衍，你在发抖。”亲吻落在他的颈间，低声的耳语带着温柔的尾音。

可宋衍怕得要死。

怎么办？

他没有经验，更谈不上什么有技术了，如果真的这样一直做到底，会不会把玫瑰惹火到再也不想见他？他会不会不小心弄伤她？

自从黎瑰意搬来以后，宋衍一直在尝试着靠近她，试图牵绊她不要再次离开自己，可当玫瑰开始变得主动时，宋衍又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这样做。

他的出身怎么看都是不好的。先不说别的，光是犯罪嫌疑人的儿子这一点，他就应该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偷偷摸摸地活着，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小时候丢他石头的孩子会笑着问他：“你怎么有脸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这样的他，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黎瑰意的负担。

黎瑰意的工作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轨，万一有人拍到了她和他在一起，万一有对家想要借此来抢夺黎瑰意的资源，万一给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过于沉重的思考结果就是，黎瑰意感受到即使自己想往前进一步，可宋衍的热情却在逐渐退却，他眉头轻轻蹙起，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世纪难题。

公寓的窗户开着，凉风吹到黎瑰意的肩头，也吹散了她脑子里的冲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黎瑰意原本以为，宋衍图谋的是她的身体，可后来她又觉得，宋衍想要的是她这个人，只有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从头到尾，宋衍都没有说过喜欢她。

即使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毫不犹豫地把多年的积蓄放在她手里，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黎瑰意来得重要。

可黎瑰意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看来，宋衍大概率是短时间内被家里突然出现的异性迷了心智的一时冲动而已，现在开始思考了，就冷静了，凉了，就开始权衡利弊了。

黎瑰意坐在茶几上燃了根烟，火光却没有映在她的眼底。

“宋衍，问你个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我。”她弹了下烟灰，问到，“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衍把手心攥得很紧，粉色在他的脸上逐渐褪色，唇抿得很紧，喉结吞咽困难，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个字，闪烁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恐惧，是胆怯，还有奇怪的隐忍。

深吸一口，还剩了大半支的烟被黎瑰意死死掐在烟缸里：“早点睡吧，晚安。”

直到那扇枣红色的房门紧闭，宋衍才丧气的将头埋在了沙发巾里。

果然惹黎瑰意生气了……可这些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

怎么说？说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可能早就痛快的去寻找死亡的归宿了？说自己的人生有多么卑贱，命运又多么可笑，根本没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宋衍头痛欲裂，下意识想去撕裂手上的疤，用疼痛来缓解疼痛，可又想起了黎瑰意小心的捧着他的手，告诉他要好好保护自己，便生生忍住了冲动，扯过一边的绒毯将自己整个人裹在里面。

繁杂的梦境里，玫瑰招摇而鲜活，褪去了肩头细细地吊带，将睡裙半挂在腰间，引导着他的手探向滑腻的隐秘之地，他终于做了自己现实中没有做到的事情，看玫瑰为他颤抖，为他绽放，为他几欲落泪。

异样的感觉在体内升腾，陌生却迅猛。

清晨，当宋衍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沉默地将绒毯、沙发巾和染了污渍的衣服都收在洗衣机内，把一切罪恶与不堪通通清洗干净。

他很脏，又怎么配得上梦里的荒唐？

提心吊胆了一上午，当宋衍下班再次推开家门的时候，公寓的房间里已经没了生气，茶几上放着那张熟悉的银行卡。

他踉跄着跨步跑向屋内，只有床单上的褶皱还诉说着曾经玫瑰栖息过的痕迹。

一切都搞砸了。

他的玫瑰再次离开了他，地狱张开血淋淋的怀抱，拥住他，摧毁他。

好友乔晚接到黎瑰意的时候，用自己细长的甲把她的手掐出了红痕，一路无言，飙着一辆不显眼的黑色奔驰载着黎瑰意去了自己名下的一间大平层。

将窗户推开，乔晚从黎瑰意身上摸出一包烟来，抽了一根熟练地点了火，看着黎瑰意的双眸里都是火星子：“怎么？现在才想起联系我，你他妈脑子让驴踢了吧！出事的第一时间你就应该给我打电话！刚那个破地方是哪儿？你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弟弟家？黎雪梨，我看你是不想在京圈混了！”

黎瑰意无奈地笑着看乔晚发脾气，也顺手燃起了香烟：“你老公那边圈子杂，李向南想打听我肯定要联系他的，钟期本来身体就不好，我不想他费神为我左右为难，也是想给你们俩省省心。”

“哼，说得好听。”乔晚将烟灰弹到烟灰缸，白了黎瑰意一眼，“你再晚点儿联系我，我都要怀疑你还认不认我这个朋友了。李向南那边你不用担心，你现在的东家白静娴已经彻底看透他了，不仅架空了他，听说还把他关在了家里，保准以后不会再骚扰你，这一仗，是你赢了。”

黎瑰意诧异于白静娴的速度，看向乔晚脸上依旧不悦的表情，笑着拉她的手说软话。

乔晚是黎瑰意的大学同学兼舍友，也是她现在最好的朋友，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直到乔晚在大二的时候交往了丧偶的富豪钟期，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乔晚的朋友逐渐离她而去，自诩清高的同学们最终简单粗暴地将她与年长她二十八岁的富豪恋爱的目的赤裸的锁定为——为了钱。

乔晚一定是贪图钟期的钱。谁不知道钟期资产雄厚，而乔晚年轻漂亮却家境清贫，只要傍上这样一个大款，这辈子都不用过苦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