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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林知言彻底放心了,抻抻腰起身,拉开了窗帘,任由热烈的阳光洒落满身。
这几个月,她已经能很好地将自己从过往中剥离出来,也渐渐适应了深城的节奏,曾经的那些刺骨记忆正在逐渐消弭。
台风终将过境。
没有谁会永远停留在过往,这样挺好。
……
霍述病了一场。
他轻易不生病,这次却反反复复烧了半个月。医生查不出具体的病因,只推测他的神经太亢奋了,哪有人整晚整晚不合眼的?简直像有个恶劣的灵魂在时刻翻涌作祟,身体不堪重负,所以发出了警告。
霍述很清楚,在自己身体里翻涌作祟的东西不是什么恶灵,而是源于对林知言的渴求。
他恍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思念”吧。
八月份了,霍述仍然没有得到林知言的具体下落。
顺着监控的那点蛛丝马迹一路盘查,只知道她极有可能去了南方的深城海滨。地图上微若蝇足的一个点,却找不到他想要的那抹身姿。
那天,骆一鸣回来找他。
面对他盛怒的威压,只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哥,我真不知道林知言在哪,也不反对你找她。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找到她后,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她……如果这个问题没有答案,那一切,都只会是灾难重现。”
大雨过后,天色铅灰。
整座山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芭蕉滴雨,街道一片湿淋淋的潮。
周径叩开这座新别墅的房门,毕恭毕敬地送来了一箱物件——山顶别墅正在重新装修,这几个月积压了不少快递在那边,他今天抽空全搬了过来。
客厅没有点灯,霍述坐在沙发的阴影中,霜白的指间捻着一枚小巧的异形魔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单手转动。
他瘦了些,也不似以往那般总挂着人畜无害的浅笑,仿佛所有浮华伪善的假面都在某一瞬揭下,只余下让人看不透的深沉寂静。
“那是什么?”
霍述百无聊赖地掀了掀眼皮,看向纸箱里黄澄澄的三块匾。
周径拿出来,借着落地窗外的雨光看了眼,回答道:“是慈善机构送来的捐款证书,您什么时候捐了善款吗?”
霍述的长睫一颤,几乎立刻起身:“给我。”
三块裱装好的爱心证书,一家市残联慈善机构、一家助学基金,还有一家源于他最熟悉的花石街福利院……是林知言留给他的,最后的三样东西。
那三百万里,没有一分钱是花在她自己身上。
哪怕她是带着满心伤痕离开,可留给这个世界的,依旧是无限善意。
这就是他的幺幺,对恶绝不容忍,对善无限宽容。
霍述下意识抬眸,像是在寻找谁的身影,然而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陈设,留给他的只有无限冰冷。
如果你爱我,请将我翘上崖岸;
如果你不爱我,我将会坠入深渊。
霍述慢慢坐回椅中,良久,于空寂中意义不明地嗤笑。
没有林知言在的每一天,他的灵魂都在无可挽回的,朝着深渊坠去。
第40章
“知言, 林知言!”
身边同桌一拐肘,朝着长桌一端抬抬下颌。
林知言如梦初醒,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 只见黄嘉霖拿着她那幅静物图的作业,义正词严地敲敲桌面:“林知言, 葛老师强调的运笔技巧你是半点没听懂,下课来办公室一趟。”
身侧的同桌抬笔润墨,鄙夷地“切”了声:“仗着自己是葛老师的关门弟子, 拿着鸡毛当令箭, 也配指导我们?”
林知言微微一笑, 卷起自己面前的笔墨纸张,起身朝着办公室走去。
说实话, 林知言没想到自己真能选进葛明玉的进修班,全国两百多号人报名, 大多都是全国各地名校毕业的佼佼者,无论学历还是资历, 她都不算突出。
进修班里二十个人, 只有她一个听障人士。
葛明玉大师是港城本地人, 为了照顾班上绝大多数内地学生, 一直坚持用普通话教学,只是那港式普通话着实不算标准,刚开班学习时,林知言听得很是艰难辛苦。
黄嘉霖就在她最焦灼的时候出现了, 时常借着助教的机会替她翻译指点。他本身长得文质彬彬,有着中国文人式的儒雅, 林知言一开始很感激他,可渐渐的, 就发现他对自己似乎过分热忱了些,私下指点时总会有意无意地贴近她的身子。
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径让林知言有些介怀,但又怕是自己多想,只得默默保持距离。
黄嘉霖被晾了一阵,倒是不贴着指点了,改为挑刺,一幅作业能让她改上四五回。
办公室里,葛老师不在,只有黄嘉霖和另一位女学员。
林知言叩了叩门,女学员受惊般立刻起身,低着头快步挪去了一旁。
“进来吧。”
黄嘉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拉开身侧的椅子示意她过来。
林知言忽略那把距离过分亲近的空椅,绕至他对面坐下,拿出手机打字问:【黄师兄刚才说我的静物画有问题,能具体说说吗?】
“静物图的花卉不仅要讲究形,更要讲究意,花瓣的错落高低都要有作者自己的考量。你落笔过于拘谨,这花就画死了。”
黄嘉霖捻笔染上钛白色,示范画了朵百合,继而将递给林知言,“你试试。”
林知言伸手去接笔,黄嘉霖却没有松手,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发现很多聋哑女孩都长得很漂亮,是因为你们够纯洁,所以才相由心生吗?”
说着,手顺着笔杆往她指尖摸去。
林知言眼皮一跳,立刻松了手,起身打字:【黄师兄这话的意思,我不明白。要不明天我问问葛老师,代批作业的流程里包不包括询问学员私事?】
黄嘉霖面色微变,大概没想到林知言竟然会回怼。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班上那么多人,我对谁有过这样的耐性?”
黄嘉霖也随之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一个明显威压的姿势,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为你好的清傲语气,“你知道的,就算在葛老师面前,我也说得上话。更何况,我今年就要在广城举办个人画展,多少人求我介绍人脉,我都没看上眼,画廊里联名展的那个位置,我可一直空着呢。”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话里的意思已经是昭然若揭。
林知言知道艺术圈里水很深,抱大腿走捷径的也大有人在,但这明晃晃摆在台面上的引诱还是让林知言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这种畸形的现象,存在不代表合理。
“哟,都在呢。”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倚靠在门口,饱满的土红色唇间叼着一支水果味的女士烟,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薇薇安,网络上小有名气的插画师,一个让林知言有些看不懂的女人。
她言语调戏过班上包括林知言在内的绝大多数学员——不论男女,看似放诞不羁,却又从不与人交心,有种多情与薄情交织的矛盾感。
“好啊,原来在给人家单开小灶!”
薇薇安晃悠悠走过来,抬手勾住黄嘉霖的脖子,朝他脸上喷了口云雾,“怎么不带上我呢,哥哥?”
黄嘉霖眼底闪过一抹心虚,重重撇开薇薇安的手。
薇薇安笑了起来,夹着烟对林知言说:“你那个精英男友又来接你了,别让人家久等。”
林知言知道薇薇安是在为她解围,朝她投去感激的视线,随即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
等在楼下的是隋闻,依旧开着他那辆深灰色的大奔。
林知言很是惊讶,将鼻尖埋在围巾中打字:【隋律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你过来港城进修,我理应请顿便饭,一尽地主之谊。”
隋闻耸耸肩,“谁知最近太忙,一拖就拖了整两个月。”
林知言有些犹豫:【谢谢你,但我还要赶地铁回深城,恐怕时间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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