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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可以蹭下伞吗(52)
作者:秋枝柿 阅读记录
许思祈咽了咽口水,正心下戚戚时,无人机的轨迹终于移开,往其他地方飞行,她目光顺着追随了下——
然后看见了余城。
就在她靠边的这条道上十米外,单手操纵着摇杆,笑嘻嘻地冲她打了个招呼,“许师妹”的口型依稀可辨。
而站在他旁边的人,长身玉立,越过人群,与她对视。
眼睫耷落,眸光黑沉,仿佛天空翻滚的低云。
许思祈蓦地停顿了下。
-
这还是俩人挑破关系后的第一次相见。
上次因为她流鼻血,模糊了重点,所以二人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这次.....
按常理来说,故人重逢,更多的应该是喜悦。寒暄叙旧,把酒言欢,说个三两句闲话。
他们却没有。
不知道程师兄是出于什么缘由,但许思祈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太羞耻了。
她自己回忆起,只觉得十岁的许思祈是如此的欠抽。
浑身的公主病,只要想要就一定要得到,才不管人死活。所以每天要换一套新的裙子,要扎不一样的辫子,要找明明不爱说话的人说话,还非得别人回应自己。
更不用提,她把自己不会写的暑假作业,直接丢给程屿年,还惨兮兮地骗他说,做不完爸爸出差回来要打她屁股。
仗着奶奶喜欢自己,就不厌其烦地天天到病房刷脸,吵着闹着打扰他看书。
爱心爆发时,更是拉着人去围观献血,还夸下海口,以后要当最好最善良的志愿者,他们一起去全国到处做志愿。
......
最重要的是,她其实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的,在感情模糊的年纪,把十二岁的程屿年当做初恋。
因为他浑身有着聪明又宁静的气质,因为他看起来很干净,因为他人很好。
所以,在自己暗暗喜欢他的时候,对方却不当自己是朋友,会令10岁的许思祈那么伤心。
她都不忍细想。
此刻,看见那张与混沌记忆开始重叠却更加沉静俊逸的脸,她被安托尼拉着越跑越近时。
程屿年的视线从她脸上轻飘飘地扫过,然后落在他们相交的手上。
许思祈大脑一震,火烧眉毛,突然想起一件很着急的事!
她拨开被拽的手臂,停顿,安托尼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不用窝带你跑吗?”
许思祈却轻轻抬手,朝他颤声道:“好、好啊,你居然还敢来我们学校!还敢拉着我跑!”
安托尼:“?”
余城:“?”
周围人:“?”
安托尼犹疑片刻,顺着许思祈的目光尽头,看见程屿年的脸,他恍然大悟道:“啊,他不就系那个、那晚上那个...”
暑假那晚,在自己满头雾水中把许思祈送回学校的那个男生吗?
程屿年眼皮微掀,默默垂目,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仿佛在等她的下一句话。
草了。
啊啊啊啊啊!许思祈心里无声尖叫,她想起来了!
当时,安托尼不确定情况,还迷惑地喊了她一声“思祈”。
但明明知晓她名字的程屿年,却听她说了句:什么思祈,我不认识他。
原来程师兄一直都知道,从头到尾,自己都在耍他。
第41章 欲擒故纵
许思祈从未有过如此想遁地的时刻。
尴尬就像纳米级别的致命打击, 迎面把她轰炸的头破血流。
沉默三秒,却仿佛沧海桑田,许思祈终于作出了选择——她让安托尼先跑, 不用管自己。
等安托尼间或回头慢慢跑远时, 许思祈这才回过神来, 勉强地给他们打了个招呼。
“许师妹,”余城取下无人机拿在手里,“你不跑了吗?”
“emmm...”许思祈摸了摸后颈,眼睛偷瞟程屿年,“休息下, 马上跑。”
“休息?这才不到一公里啊。”余城震惊。
“......”说的也是,许思祈磨洋工般的又开始迈腿。
经过程屿年时, 她还是小声地喊了句, “程师兄”。
语调低缓轻柔,带着显而易见的歉疚。
对方淡淡地应了声“嗯”,看她又要说话,开口道:“看路, 好好跑。”
哦。
他让自己好好跑。
那应该对自己耍他这回事,也没有很生气?
许思祈一边细细思索, 一边以龟速行进。
没了外援,纵使她想好好跑,也改变不了自己越来越慢的事实。
风越刮越大,枯叶席卷,细小的粉尘扑面而来。
许思祈一边跑一边揉眼, 胸腔像一团燃烧的火, 空气稀薄,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刚开始还有闲暇琢磨程屿年的表情, 揣测他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耍他而不高兴,此刻她满脑子却都是对自己的拷问。
究竟是谁给的自信让她觉得自己能跑完5公里?
梁静茹给的勇气?五月天给的倔强?
许思祈就在这种悔恨与痛苦中,尾随着大部队,行尸走肉般移动。
突然间。
眼睫好像被什么东西覆住了。
许思祈觉得自己可能是跑的灵魂出窍,视野出现重影了,也没太在乎。直到前面的人都在很兴奋地喊道:
“下雪了!”
许思祈这才抬头,看见先前阴沉的天空,开始飘落起密密麻麻的雪花。
纷纷扬扬,像一张白网,缓缓覆盖枯黄的树木,皲裂的冻土。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75%啊,她想。
旁边有供给点的志愿者拿着喇叭在喊:“身体不舒服的同学不要硬撑啊!下雪了,大家都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就有人脚滑,狠狠地摔了一跤。众人连忙围上,三两个志愿者一同扶他离开。
许思祈收眼。她平时不太运动,穿的大多都是些休闲鞋和帆布鞋,冬天也是些靴子之类的,跑步鞋几乎没有。
为了方便,她今天冒着严寒,只穿了一双偏薄的休闲鞋。
脚底僵硬,迈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在于大地赤-裸碰撞。
已经有种麻木的钝痛。
呼呼,呼呼......许思祈耳边刮来凛冽的寒风,却被自己沉重的呼吸给盖住。
最后一公里。
许思祈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唇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晃晃,完全靠一种惯性在前行。
视野变窄,耳鸣轰隆,思维停止运作。
正在终点处拿着奖牌拍照的安托尼,远远地瞧见了许思祈。他轻轻挤开围在一起合照的周围人,走了两步,想向前去接她。
之前遇见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却在许思祈身后不远处,扫了他一眼。
明明没有肢体语言,也不是持续对视,但安托尼却实实在在地感受了一种...压迫感。
他下意识地停了前行的动作。
还有300米!
听到沿边志愿者的报数与鼓励,许思祈突然变得亢奋起来,仿佛回光返照般,想要快点结束地迈大了步子。
来吧!虽然我是倒数几个,但也能给大家表演个最后冲刺!
青春!阳光!活力——
然而。
许思祈肢体沉重,跑完大半程后本就没多少劲了,猛地用力下身体立刻失去平衡,踉跄地往前摔去。
还好她反应快,手撑住了地,摔得不算狠。
许思祈揉了揉膝盖,看着四周朝她涌来的人,只觉得自己浑身写满了愚蠢、忙慌、放屁。
安托尼赶忙跑来,满脸焦急,想去拉她的手臂。
“思祈,you ok?”
许思祈摆手,正准备回答,扬起的五指却被人顺地牵住了。
指腹温热,带着薄茧,与她的交握。
许思祈抬头。
“摔到哪儿了?还能走吗?”程屿年微微俯身,睫毛上也落着一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