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锁娇(99)
李知尧走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下来,把药碗送到朝雾面前,“她有别的事,我让她忙去了。”
朝雾抬手接住药碗,狐疑地看着李知尧,“她还能有什么事?”
李知尧看着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朝雾又看他一会,低眉想了想,不再多问了,把药碗端到嘴边便要喝。结果碗里的药刚碰了嘴唇,被烫得忙把药碗拿开了,还险些洒了碗里的药。
李知尧顿时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无语地抿口气伸手接下她手里的药碗,“刚煎好就倒来的,冒着热气呢,试都不试就要往下灌,当自己是驴呢?”
朝雾脸皮薄,被他说红了脸,微微恼了道:“你说话不能好听点吗?”
李知尧捏起碗里的汤匙搅药汁,不紧不慢道:“我想想我对你说过什么好听话……”说着看向朝雾,“床上说的那些算不算?”
朝雾被他说得更恼了起来,只觉得他毫无廉耻。
她懒得再理他,伸手就要把他手里的药碗拿过来。
李知尧却往后避了一下躲开她的手,又搅两下药汁,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张嘴。”
朝雾没想到他会直接送过来,这不就是在喂她吃药么?她低眉看看勺子里的药,再看看李知尧,低声道:“不敢劳驾王爷做这样的事,还是妾身自己来吧。”
李知尧在她抬手的时候,又把药往后避了一下,避开后复再送去她嘴边,语气里有了不容拒绝的意味,“再不喝就凉了,凉了会更苦。”
朝雾微微抿下一口气,视线稍落,瞧见了他袖口里露出来的金穗子。看着金穗子滞了片刻,朝雾默默张开嘴,什么都没再说,乖顺地把李知尧勺子里的药吃了下去。
她刚吃完,李知尧又舀了一勺,放在嘴唇轻轻吹一下,再送给她。
朝雾吃了两勺,忍着舌尖上的苦,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句:“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李知尧继续把药送到她嘴边,“你喜欢我对你不好?”
朝雾低着眉,“只要你不对顺哥儿做什么,你对我坏一些,我心里会更踏实舒服一点。”
李知尧盯着她低垂的双目,敛下长长的睫毛,“怎么?怕自己会情不自禁爱上我?”
朝雾下意识抬起目光看了他一眼,旋即又落下,“你知道我不会……”顿片刻又接上,“我只是怕了你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样子。”
李知尧果如她所愿,瞬间就冷了目光。
他冷着目光看朝雾片刻,把手里的药碗往床头的小几上一放,起身就走。大步往房门上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身回来,从袖袋里掏出个纸包来,松手往小几上一扔,再次转身走了。
朝雾没出声,看着他出去关上房门,自己把小几上的药碗端起来。这会儿天气热,药汁还有些烫,她端着放在嘴边吹一吹,一口气便喝了。
喝完了放下药碗,抿着满嘴的苦味,微蹙眉瞧着李知尧留下来的纸包。不知道他留的什么,她看片刻,伸手拿起来慢慢打开,便看见里面包着一把蜜饯儿。
朝雾小愣了一会,没忍过嘴里的苦,捏起一颗蜜饯儿放进嘴里。
舌尖上化开甜,眉心也便慢慢舒展开了。
第50章
李知尧在驿站多逗留了一日,方才又继续赶路。
马车在路上颠簸大半个月,颠得人五脏六腑俱不好受,朝雾的伤寒也就拖了些时日。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热气熏脸的五月份。晌午车顶烤着太阳,闷得人一头热汗。
春景和秋若在掰手指数着日子,总问慕青几个,还要多久才到。真到的那一日,夕阳照透车厢壁,她们早早儿掀了马车窗帘子,伸头往那南城门上瞧。
远远瞧见了巍峨的城门,而未到城门根下就有民舍街市,春景和秋若一边探着脑袋在窗边看,一边连声感叹——京城果然繁盛热闹,是别的地儿都比不了的。
过了街市民舍,又有宽阔的城壕,岸边皆植密密杨柳。这时节,杨柳叶密如烟,配着傍晚夕阳景,在水面上映出一番别样的苍翠风景。
等进了南城门,到了城内,更是满眼朱楼画阁,看得春景和秋若兴奋不已,凑在窗边嘀嘀咕咕一惊一乍,活生生的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村土丫头。
朝雾对京城的一切景致都没有兴趣,她以前虽然也不常出门,但京城大小好玩的地方也不是全没去过。偶尔跟着家里长辈出门吃茶看戏,游园赏景,早从轿子马车的窗缝里看过这些。
以前看是新鲜好玩,如今呢,不仅不想看,在从窗子里隐约瞧见到了南城门外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了更多的排斥。每往城门近一步,她心里的憋闷感就重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