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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雨(74)
作者:小岁时 阅读记录
巩桐对林宇飞和岳姗的不打不相识有所了解,但不清楚详情。
她听得马虎,全程关注一旁的宁筱萌,见她此刻眼底的情绪再度汹涌,随时可能激烈喷涌。
岳姗当场睨了对面人模狗样的林宇飞一眼,高声道来:“谁知道他是个炮仗脾气,完全不能忍受别人碰到自己最爱的滑板,我俩大吵了一架,不过他长得实在不赖,刚好在我的审美点上,后来我就死皮赖脸地追他咯。”
台上的林宇飞笑得坦率轻佻,颇为得意,台下起哄不绝,欢腾的掌声接连炸开。
独有宁筱萌如坐针毡,捂着嘴巴蹭起身,一声不响地跑了出去。
巩桐愕然,后脚跟上。
跑出会场的最后一刻,她入耳了岳姗豪爽的感叹:“能和林宇飞走到此时此刻,我最感谢的是当年无惧无畏,奋不顾身的自己。”
整家酒店都被林宇飞包了场,关于新郎新娘的横幅海报隔几米就有,无不充斥喜宴的痕迹。
宁筱萌视而不见,咬紧后牙槽,强忍胸腔源源不断的酸涩,奋力狂奔,却发现无路可去。
最终在随后赶来的巩桐的建议下,躲去了车上。
“桐桐,其实她说的那个小女生是我。”宁筱萌缩坐在汽车后排,一把抱住巩桐,呜咽道。
巩桐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
“是我胆小如鼠,不敢站出去,更不敢明目张胆地追着林宇飞跑。”宁筱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那本来是我可以让他认识我的机会,是我自己畏手畏脚,选择了缩在后面。”
巩桐默然,她不知道如果当年情形变化,宁筱萌无所顾忌地勇敢一次,林宇飞还会不会和岳姗相识,他们三个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宁筱萌死死搂紧她,哽咽到断断续续:“你,你千万不要学我,只要你还喜欢,还喜欢他,就一定要大胆地上,想,想那么多干什么,今天在一块儿就成,不要,不要等到……”
她越哭越大声,几度失语,巩桐却在她没有讲出的半句话里,如被会心一击。
在耳畔疯狂叫嚣的,还有过年时,岳姗轻松吐出的豁达言语。
“谁叫我喜欢他啊。”
“冲这一点,我啥都忽略不计了。”
宁筱萌很少哭,却一哭就停不下来,最后甚至哭到浑身脱力,疲惫地睡了过去。
巩桐小心翼翼把她的脑袋放去椅背,下车锁好车门,打算去知会林宇飞、岳姗一声,再开车带她回去。
如何料到被他们精简过的婚礼流程依旧繁多,巩桐重新进入宴会厅,流程还没结束,正好碰上收尾的扔捧花环节。
林宇飞和岳姗肯定早就商量好了,直接抛给了江奕白。
江奕白缄默站在他俩后方一两米的偏僻角落,面对砸来手上,超乎意料的花束,有些茫然。
最会活跃气氛的司仪大步走来,把话筒递给了他,含笑说:“接到捧花的人马上就会走桃花运,迎来属于自己的婚礼,江先生,你此刻有什么想说的吗?有没有哪位女士,让你立刻想要把这束寓意幸福美好的捧花,转送给她?”
江奕白握紧了手上造型庄重华美的捧花,若有所思盯了好半晌,隐匿在耷拉长睫下的眸光顷刻间闪烁变化了千万个轮回。
倏忽,他抬起无可指摘的绝艳面庞,轻微牵动唇角,回了个神秘莫测,难以琢磨的笑容。
等到流程走完,巩桐遥遥瞧见江奕白并没有紧跟新郎新娘,回到后台等待敬酒,而是径直跨下了舞台,仰起纤长白润的脖颈,一边谨慎避让宾客,一边举目四望。
应该是在找谁。
不多时,江奕白别有一番韵味的琥珀色双眸游走于满场热闹,喧嚣人潮,不偏不倚地定格向她。
他手持捧花,坚定地朝她走来。
第48章 表白
巩桐从地下车库进来以后, 有意挑了一个人迹罕至,无人在意的角落观望等待。
真是难为江奕白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于集聚了一千人左右的偌大会场将她找见。
巩桐纹丝不动, 眼睁睁看着他步履急促, 逐渐接近自己,心脏恍若受到了他搅动的气流干扰,漏掉半拍,紧接着又加速蹦跳。
江奕白很快站停在她跟前,出类拔萃的修挺身躯霸道地占据了她的视线范围, 暂且把她和后面的纷纷扰扰尽数隔断。
他举止从容不迫, 眸光坚毅冷沉, 好像是想以己之力,为她空出一片绝对安全, 绝对隐蔽的区域,迫得她所见所感只有他一个。
江奕白克制地和她保持一步之遥, 双唇缓缓扬起, 浮出了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柔暖笑意。
只是不达眼底,无端叫人生出了他是不是勉强挤出的揣测, 唇边那对梨涡都没有随之显现。
江奕白把手中的捧花往前面推了推, 有些紧张:“司仪刚才在台上问我有没有想要转送这束花的人, 我只想到了你。”
转送捧花的寓意是什么,巩桐哪怕从来没有经历过, 也能大概猜出。
她瞅向那束小巧娇美、色泽搭配惊艳大胆的鲜花,沉默须臾, 伸手接过了。
江奕白暗藏消沉的眼眸亮了一瞬, 仿佛从她这个举动中受到了鼓舞:“过去几个月我想了很多,决定还是应该正式地, 认真地和你说一声。”
如同岳姗在婚礼上所传达的,无惧无畏,奋不顾身过后,才可以获知结局,才不会留下遗憾。
巩桐眼中划过一丝忐忑,抓握捧花的双手无措地挪动,更换位置。
“巩桐。”头顶炫目的水晶灯光如梦似幻,江奕白直视她,郑重其事唤出她的名字。
“嗯?”
巩桐心跳不可抑制地迎来了又一轮疯狂加速,没来由地不敢回视他的目光。
过于直白露骨,灼热滚烫了。
好比一池黏糊厚重的滚滚岩浆,不费吹灰之力地舔舐她的灵魂深处,摧毁岌岌可危的意志。
江奕白热烈缱绻的目光分毫不移,逐字逐句,清清楚楚地说:“我喜欢你。”
刹那间,澎湃的沸腾岩浆比失势潮水退散的速度更快更猛,一阵来意莫名的幽凉夏风对面吹拂,放肆纠缠潮润的、舒爽的木质香,彻底降去巩桐全身异常的体温和多余动作。
她不由抱着捧花呆住,某些旖旎的字眼,从歌词中捕捉和亲耳听闻相比,是两种大有不同的感受。
好比清风朗月之于狂风暴雪,地动山摇之于宇宙爆炸。
惊愕、震荡、狂喜等等极限情绪在巩桐面无表情的脸蛋下此消彼长,精彩纷呈,高速运转的大脑神经骤然卡顿,变得混乱不堪。
过去和现在,高中和成年,在她眼前止不住地跳转。
巩桐抬头盯向江奕白,充斥震撼的双瞳徐徐蒙上了一层迷离幻雾,是在看他,又更像是正在用逐渐增温的目光撕裂他一丝不苟的板正西服,更换那套她最为熟识喜欢,无拘无束的蓝白校服。
她暗暗在心底呼唤十六七岁的自己,大声问她听到了吗。
她曾经一度那般珍视,诚惶诚恐又拼尽全力追逐的少年,历经十年,对她讲出了喜欢。
得偿所愿,大抵就是如此吧。
江奕白说出那句积压在心底小半年,早该脱口的话后,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然而他留心观察巩桐神色细微的变化,英挺的眉宇间立马洇染上了浓墨一般,化不散的恐慌与局促。
那年坐在赶回学校的车上,面对猝然腾起的冲天火光,生死一线之时的本能惊惧,亦无法和现下相提并论。
“我知道你已经在过年那阵子,委婉拒绝过我,等别墅项目一完,我们就彻底没有联系的必要,你放心,到时候我不会再打扰你。”